“小宸師弟,聽說你的快遞今天掉守心湖裡去了?”
明宸回過神,用心夾起一塊白菜品了品,笑道:“沒事啊,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對面另一個師兄道:“這還沒事啊,都泡爛了。”
幾人安慰他,說送快遞的明心堂弟子被他們方丈罰了,讓他別生氣。
“真沒事,都是些零食什麼的,晚點分你們些。”明宸說。
“那好啊!”幾個和尚都不客氣,也是看他好說話,三言兩語插科打諢。
明宸應著聲,視線時不時掃過食堂門口,又吃了一會兒,果然見司延安進來了。
他目不斜視,領了份飯菜到他慣常坐的座位上,背對著明宸。
“師兄……”明宸小聲問坐他身邊的和尚,這幾天跟他混得挺熟,食堂負責做早飯那個。
“嗯?”
“我就問問,你知道……司延安嗎?”
師兄挺意外地看他一眼:“我們出家又不是坐牢,不至於不知道吧。況且他人還坐那兒呢,你沒看見嗎?”
說著他抬了抬下巴,指了個方向。
明宸沉默片刻,把聲音壓得更低,又問:“那他是……來幹什麼的?”
這問題困擾明宸好幾天了,每次都想問,每次都不敢。
今天終於鼓起勇氣,誰知師兄給了他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竟然不知道嗎?來找我們某空方丈的,跟他老人家學書法呢。好幾年前就來過,寺裡資格老一點的都見過他。”師兄說:“有時候住個兩三天就走,最長住過一個月吧。不怎麼跟人說話。”
明宸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男神還會寫書法呢,他怎麼不知道?
說實話,司延安和一切傳統文化類的東西都很不搭,主要是因為外形。
他是個混血,混得很明顯,輪廓深,瞳色淺。
粉絲天天跟黑唱衰他的黑子吵架,其中有個永恆的命題——他戲路窄不窄。
明宸當然認為不窄,當年也在論壇戰過八十層樓。
但此刻,當他悄悄站在禪室窗外,向裡看到司延安時,頓時覺得那些爭辯都挺沒用的。
只要把寫毛筆字的司延安往那兒一擺,大概再也不會有人質疑他是不是能拍古裝戲的問題。
明宸懷抱白菜,緩緩蹲下,就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他昨晚把西施姐寄來的零食都分了出去,在鳴武堂弟子中人氣更高了,大家有什麼事也願意找他幫忙。
剛剛有道讓他去倉庫拿幾顆白菜回來,他路上鬼使神差就繞到了方丈的禪室。
實在太幸運,他蹲著都不想走了。
手機硌在後腰那兒,應該快十點了,明宸決定看個十分鐘就走。
側邊陽光以一個很小的角度照亮禪室中一方桌面,其它地方反而愈發濃黑。司延安一手撐桌,筆尖在宣紙上或頓或遊移,形成一種玄妙的節奏。
這一刻的司延安不同於先前擰白菜或者是發呆的時候,顯得非常的認真。
明宸幾乎能聽見自己胸腔裡重重的跳動聲。
不一會兒,司延安擱了筆,有人說話,明宸這才發現房間裡不止他一個人。
“這年頭的小輩真了不起。”說話的是個中年人,穿著襯衫,戴了塊看著挺貴的表。他們都坐在陰影裡,明宸眯著眼睛緩了會兒才看清。
除了他、穿著僧袍的方丈,還有兩男一女,年輕人。
“平心靜氣。”方丈示意司延安把字掛起來:“小安就這四個字有風骨,練多了。”
中年人笑了笑:“大師謙虛了,延安本職工作這麼高成就,還能保持這個水準,說真的,我手底下這幾個小傢伙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