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厭在外面待不住,見天色慢慢暗了,總算找了個藉口,他推開房門,見顧蘭時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看著沒以前那麼難受,他眉宇間有了點笑意。
「燉湯先下骨頭還是先下蘿蔔。」他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
顧蘭時下意識看過去,說:「先燉骨頭,冷水下鍋先焯一遍,撈出來換一鍋淨水,放老薑和一點大料、花椒,水滾之後多燉一會兒再放蘿蔔,骨頭上的肉燉爛了才好吃。」
骨頭是新鮮的,裴厭吃飯那陣他都洗乾淨了,蘿蔔也切好了,燉湯很簡單。
「好。」裴厭記下,又問道:「吃饅頭還是米飯?」
顧蘭時想了一下,說:「米飯。」
好一陣沒吃幹米飯了。
沒有惱怒沒有生氣,兩人之間心照不宣恢復正常,裴厭沒敢多討嫌,出去做飯了,他其實會燉骨頭,只是故意找個藉口進來說說話。
顧蘭時繼續躺著,等聞見肉香味,別說大黑,連他也饞了,不用裴厭喊他,坐起來就穿好衣裳下了炕。
腰腿的不舒服在飢餓面前不再是大事,一出來風停了,大雪還在下,地上和屋簷積了厚厚一層。
院子裡,往灶房那邊有剷出來的一條路,顧蘭時順著路往前走,比踩進雪裡好走多了,他低頭看一眼,旁邊的雪比腳踝還高一點。
照這樣再下一夜,明天估計就有半腿高了。今年這初雪,勢頭比前幾年猛多了。
大黑在門口轉來轉去,時而嗚咽一聲,顧蘭時還沒進灶房,就看見裴厭坐在灶前燒火。
「怎麼起來了?」裴厭把手裡的木柴塞進灶膛,起身拍掉手上的木屑。
顧蘭時笑道:「餓了,聞見肉香過來看看。」
兩口鍋邊都在冒白汽,他用大勺推開外面大鍋的木鍋蓋,見蘿蔔塊已經下進去,煮的半透明瞭,再過一會兒就透明變軟了。
見他看完了,裴厭將鍋蓋蓋好,說:「該多歇歇,等下我給你端進房裡吃。」
「不用,都歇了一陣了,沒那麼要緊。」顧蘭時沒怎麼在意,今天確實還好。
裴厭只能順著他的意思點頭,開口道:「米飯已經好了,等蘿蔔熟了就能吃。」
顧蘭時更高興。
裴厭搬了個樹墩子坐在灶前燒火,把小凳子遞給他讓坐下,說:「往近靠靠,灶膛裡有火暖和。」
顧蘭時依言和他親親密密挨在一起,甚至直接靠在裴厭胳膊上,聽見外面風聲,說道:「又起風了,頭一場雪就這麼大,也不知來年是個什麼光景。」
「不一定就是災年,過幾天雪停了也就化了,明年興許是瑞年。」裴厭寬慰道,天氣的變化本來就說不準,過分擔憂也無濟於事,能掙錢的時候加把勁掙錢就好了。
「嗯。」顧蘭時坐在小凳子上較矮,他其實只是隨口說兩句,隨後一歪身子,整個人靠在裴厭身上,說:「入冬了,等會兒吃完,要不算算帳,看手裡還有多少。」
「行。」裴厭答應著,又往灶底添了一把柴火。
等灶底這點火燒完,他沒讓火滅,往裡面塞了好幾根硬木頭,引燃燒一會兒,晚上燒炕就不用費力氣擦火石,家裡柴火多,沒了也能上山去打,絲毫不擔心燒多了後面沒得用。
熱騰騰的骨頭蘿蔔湯端上桌,一人一碗白軟甜糯的米飯,這是今年新米,米香味雖不比肉香那麼濃鬱,卻也不輸。
裴厭給顧蘭時夾了好幾塊肉骨頭,往自己碗裡放了幾塊蘿蔔,吹一吹,蘿蔔拌著米飯扒拉進嘴裡,不一會兒半碗飯就下去了。
他吃得快,顧蘭時笑笑,說:「肉骨頭這麼多,夠咱倆分的,你也多吃,平常乾的是重活,也該補補油水。」
「嗯。」裴厭顧不上說別的,嘴裡還有飯呢,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