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對白內障手術一無所知,全靠腦補,越腦補越害怕,最後睡不著了,在心裡設想著要是自己這關闖不過去,他該怎麼辦,翻來覆去地想,他想葉池媽媽可能不會回來了,他就把葉池託付給女兒。
女兒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再養一個葉池怎麼辦呢,負擔太重了啊,不能再給女兒增加負擔,可是把葉池託付給別人,他又怕葉池被虐待,葉池那麼好,要是被人虐待了怎麼辦啊。
還是讓女兒養吧,他把牛賣了,雞賣了,房子賣了,地也賣了,都給女兒,只要女兒給葉池一口飯吃一件衣服穿,其他不用過問,養到十八歲就行,對,十八歲葉池就懂事兒了,剩下的路讓葉池自己走。
老爺子這麼想著還不放心,他坐起來,開啟床頭的燈,從桌子找到葉池的練習本,撕下來兩張,拿出日常用的筆,趴俯在桌前,醞釀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寫:
“寫給十八歲的葉池——葉池,爺爺這信是寫給十八歲的你,你小時候就懂事,十八歲更應該懂事,爺爺年紀大了,沒法陪著你長大,可是又怕你一個人不行,所以爺爺把tuofu給你姑姑,原諒爺爺剛剛用了拼音,實在想不出來那兩個字怎麼寫,快七歲的你,和爺爺說過,不會寫的字用拼音。
“你肯定能看懂的,對吧?
“這個時候你該和你姑姑他們生活十多年了吧,你姑姑和姑夫生活不容易,也沒有養你的yiwu,是我kenqiu她給你口飯吃,讓你活下來。
“你現在十八歲了,和所有的十八歲孩子一樣,也和他們不一樣,因為你沒有爺爺沒有奶奶,也沒有爸爸和媽媽可以yikao,你要自己獨立,自己養活自己……”
葉國盛沒什麼文化,通篇都是樸素的言詞,歪歪扭扭的字裡夾雜著一個又一個的拼音,寫了許久才寫好,寫好了臉上的淚水也幹了,把信疊好了,從櫃子裡抹出信封,又給葉鳳霞寫一封。
寫完之後,他總算安心,剛坐上床,葉池醒了,葉池揉揉眼睛望著葉國盛喊:“爺爺。”
“嗯。”
“我做惡夢了,我害怕,想和你睡。”
“過來吧。”
葉池迷迷糊糊地爬到葉國盛的床上,摟著葉國盛的脖子,沒一會兒輕輕地鼻息聲傳入葉國盛的耳中,無形之中平撫了葉國盛的緊張,葉國盛可能心裡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沒一會兒他也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沒有去跑步,不過順子來了,他跟著順子去山上摘了菜,去市場上賣,因為摘的不多,所以賣的很快,回來的路上,葉國盛順便和順子說了自己要去醫院動手術的事兒。
順子嚇了一跳:“要動手術?”
“嗯。”
“什麼病?”
“白內障。”
順子也不大瞭解,反正聽說要動手術,就覺得事兒挺大的,倒是葉國盛故作鎮定地安慰順子說:“沒事兒,我過兩天就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