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為天下江山殫精竭慮,他身為太子卻不能,因為他一旦擅動妄念,就是在挑戰父皇的威嚴,就是忤逆,就是欺君。
那他還能做什麼?不當這個太子?
不是他願當,是他不得不當,即便他放棄這太子之位,父皇不會允許,他的兄弟們也不會放他一條生路,何況他並不是孤獨一人,他有舅舅,有外祖父,這些人勢必是要捍衛他的太子之位的。
如果他不當太子,不去拼一條路,這些人會有活路嗎?
秦昭懦弱的性情第一次生出了惡念。
在日常對戲中,陸煦也按劇本中所寫的那樣,把一個慢慢變質的秦昭演繹了出來。
然而秦昭只是變壞了一些,並不代表他變聰明瞭,因而,他的反叛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
陸煦是一點一點展示出秦昭的變化的,秦昭本質上還是懦弱的,其他兄弟在朝堂上展現鋒芒、在戰場上為君分憂,他這個太子卻只能從最瑣碎、最卑劣的地方下手。
所以事發之時,成帝震怒。
但——是他一步一步逼迫秦昭走上不歸路的。
要劉春風來形容陸煦對這一時期秦昭的演繹,他只能用一個詞——宿命感。
劇本中,秦昭的結局帶有強烈的宿命感,陸煦的演繹便更有強烈的宿命感。
太子不是一開始就很壞,他是一點一點爛掉的。
成帝這位英明神武的帝王,終究給自己的嫡長子製造了終生無法癒合的陰影。
……
試戲那天,陸煦的第二段戲是太子被廢后父子間的交鋒。
這同樣是他在《天子》劇組的最後一場戲。
隨著《天子》劇情的推進,陸煦的妝造越來越成熟,但無論化妝師化出什麼樣的妝容,在當天的拍攝中,陸煦總能展現出與妝容相符的演技。
換而言之,他演的是多少歲的秦昭,旁人就相信秦昭多少歲。
這場戲拍攝之前,郭一寧他們還擔心陸煦接不住戲,因為這算是秦昭情緒波動比較大的一場戲,需要強烈的情感注入。
程贇卻一臉放心的神色:“放心吧,這場戲我們練過一次。”
隨著劉春風的一聲“開始”,父與子一個失落一個絕望,一個試圖以威嚴壓人,另一個卻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這位父皇的虛偽。
正因為他是太子,他懂!
秦昭瞳仁裡的冷漠與嘲弄,幾乎能讓圍觀這場戲的其他演員被震住。
郭一寧他們不是第一次看陸煦表演,他們很清楚,陸煦把秦昭這個角色駕馭得很好,偶爾甚至有幾次,他們的狀態不夠好,是陸煦幫他們代入角色的。
但這一場戲,陸煦依然演繹出了一個他們理解之外的秦昭。
這位史書上被剝奪太子之名的“太子”秦昭,他的怨幾乎凝結為了實體。
秦昭是一個人,並不是史書寥寥幾筆可以簡單刻畫的,世人只知嘲秦昭愚笨無知,被繼任皇位的兄弟襯托得一無是處,可誰若和他換一個位置,必然會理解他的痛和怨。
身處太子之位,愚笨懦弱是錯,若太過聰明,便也是錯了。
只是身不由己罷了。
“卡!”
這一段劇情拍完的那一瞬,陸煦深深吸了口氣。
剛剛這一段戲,他用勁太狠,都有些喘不上氣了。
他自認自己這段發揮比試戲那時候好,那時候他只拿到了一部分劇本,是憑自己的理解去解讀角色、去試戲的。
但現在不同,現在他讀完了全部的劇本,並按劇本所寫演繹了秦昭的一生。
秦昭的憤怒與不甘,他比那時候理解透徹許多倍。
這場戲裡,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秦昭的化身,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