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眉眼有所緩和,遂一頷首,利落地行至門邊。
不承想才推開半個間隙,迎面就瞧見江流直挺挺地站在跟前,活像個棒槌,一雙探究的鳳眼別有深意地盯著他打量,幾乎快把“你不對勁”四個字頂腦門兒上了。
燕山挑眉:“有事?”
“我姐姐到底是什麼病?”江流懷疑地端詳他,“為什麼你會知道,你從哪兒知道的?”
他聞言意味不明地自鼻息裡發出一聲輕嗤,像是不欲和小孩子糾纏這個問題,摁著江流的頭繞了過去。
“自己去問你姐姐。”
江流:“喂……”
少年在後面發愁。
燕山沿著臺階往下走,心裡卻漫漫地想——怎麼知道的?
大概是那些年裡,他們趁大軍演練的機會溜進山狩獵,好幾次她都沒來由地要自己揹她回去。
在將軍府裡操練的男孩兒個個長得挺拔結實,小豹子似的,背個姑娘家誰不是跟抗沙袋子一樣容易?
觀亭月卻偏偏不幹,她從最前面帶頭領路,慢慢地落到了隊伍末尾,隨後突然就不走了。
大家都紛紛奇怪,她卻也不吭聲,臉上倒是裝得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
少女澄澈的眼瞳在一干男孩子中轉悠了一圈,倏忽一頓,又轉了回來,落在人叢裡最不起眼的地方。
觀亭月伸手一指,趾高氣揚地:“燕山,你來揹我回家。”
彼時,她以為他在一眾少年中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
但他只是不懂,卻不是傻子。
第45章 你就縱著她吧,遲早讓你慣壞……
夜裡下了場夾著霜的小雨, 第二日天放晴,四周的空氣簡直凍殺人的寒涼。
馬車正停在客棧外,觀亭月才將行李遞給隨行的親衛, 就聽見大堂裡的一個聲音慌里慌張地喊道:“小姑娘……小姑娘……這個不能隨便玩的, 快些還給我。哎!”
她回頭一看。
雙橋一手拿著癢癢撓,一手握著美人錘, 十分新鮮地往自己背上招呼,彷彿開啟了感觀的新大門,格外驚異。
對面站著的廚娘滿臉無奈,偏生搶又搶不過她, 急得原地跳腳。
“雙橋?”
觀亭月走過去。
“姑娘,這是你們家的小孩兒呢?”廚娘連忙訴苦,“我方才坐在門口捶背,她先還好好兒地在邊上瞧, 後來不知怎麼就伸手來奪, 你說這……”
“不好意思。”她看雙橋玩得高興,便摸出一點錢塞給對方, “小孩子沒見過,就讓她玩兒吧。”
儘管覺得能說出這番話來的長輩多半也是個“慈母多敗兒”的下場, 但看在錢的面子上,廚娘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雙橋一見她,連忙獻寶似的把兩件“神器”往她跟前遞, 滿口的噫噫噫。
“我用不著, 你自己拿著。”說完,觀亭月又糾正道,“這個叫‘癢癢撓’,那件是‘美人錘’, 記好了。”
“還有,下回想要什麼東西,不能用搶的——來問我要,懂了嗎?”
她聽罷若有所思,緊跟著便開始無休止地念經。
“癢癢撓,癢癢撓……”
“美人……錘,美,人錘……”
被方才那一聲動靜引來的燕山抱懷戳在一邊圍觀了全程,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倒是寵著她。”
“雙橋的心智還沒跟上年紀,到底是個小孩子,也就只能寵著了。”觀亭月聳聳肩,繼而瞅他,“再者,你當年學說話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哪裡一樣了?”燕山轉過頭,據理力爭,“我可沒她這麼蠢的。”
這客棧處在南來北往的要道之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