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聽完這個回答緘默了片刻,而後抬手抓了抓他後腦依舊微潮的髮絲,溫聲問:「是不是工作上不開心了?」
「小事情而已。」林簡短促地笑了一聲,卻反過來安慰他,「不用想著給我解心寬,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而且你前不久不是還說,情緒是很珍貴的東西,我現在一般不輕易浪費在不值得的事和人上面。」
「……是麼?」沈恪也笑出聲來,撫在林簡腦後還沒有收回的手順勢轉到他的側臉,指尖輕輕蹭了蹭他的下頜,「這麼聽話啊?」
林簡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偏開臉,「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到沈恪的那隻手背上:「別這樣。」
手背上被拍出很輕的一聲脆響,但一點都疼,由此可見打人的人並沒有怎麼捨得用力,沈恪眼底的笑意加深,問:「為什麼?」
「……」林簡無語道,「很像是在逗皮蛋。」
下一秒,就聽見沈恪悶悶地笑出了聲。
這樣的獨處時光簡直溫馨得不像話,兩個人窩在沙發裡,又隨意聊著一些有的沒的,過了一會兒,沈恪又將話題轉到了「合夥人」上面,好奇道:「是不是已經有什麼計劃或者打算了?」
彼時林簡已經不再是靠著沙發背端坐的姿態,他半斜著身子,頭枕在沈恪腿上,由於個子太高,小腿只能搭在另一端的沙發扶手上,但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可能並不太舒服的姿勢,卻讓沈恪感覺到了林簡由內而外的放鬆。
林簡想了想,說:「其實,我入職不久後,設計院的大老闆就和我聊過,想獨資認購我手上兩個園林設計類的綠色技術專利,我當時拒絕了。」
「現在呢?」沈恪無疑是一個很完美的聆聽者,從不打擾或是打斷敘述者的陳白,又能適時丟擲最合宜的話頭,引導交流繼續。
「設計院那邊的意思是,這個認購邀請長期有效,無論我是否還在職,但是現在……」林簡頓了下,仰頭由下至上地將視線落到沈恪臉上,「我在想,除了認購拿分紅外,是不是還有專利入股,成為設計院的合夥人這種可能?」
「當然了,以我們公司目前的體量和規模來說,一下子成為高階合夥人不太現實。」林簡條例非常清晰地分析,「但是中級合夥,應該是沒問題的……你覺得呢?」
林簡此時的眼神真摯又純粹,像是很認真地在等一個答案。
沈恪就在那樣澄淨清澈的目光中,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後忽然問:「林簡,當初你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專業,只是因為我嗎?」
畢竟沈恪青年時期地遺憾和未竟的心願,沒有人比林簡更清楚,也沒人比林簡更為他惋惜。
林簡靜了靜,卻很篤定地回答:「我不否認有你的因素,但絕不是全部,甚至……可以說你只佔了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哦?」沈恪彎了下眼尾,笑著說,「展開聊聊?」
「你當年的夢想也好,願景也罷,都那麼純粹,而我也是一樣。」林簡聲線平靜,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從不做為了喜歡一個人,就放棄自己的夢想,去委曲求全地圓他人心願的事。」
「可能別人會覺得,我選擇園林專業完全是因為你,想要完成你未竟的夢想,但……怎麼會呢。」林簡說,「我是真的很喜歡草木花樹中蘊含的生機情趣,也很喜歡那些隱藏在亭臺樓榭飛閣流丹背後的志高意雅。」
「就像小時候,每次和你去落趣園時,看著滿目的嶙峋山石和胭脂花紅,我心裡都是靜的。」林簡語調舒緩,淡聲道,「那時候我就覺得,山水自證心境,與草木相交的樂趣,其實要遠大於人。」說到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佯裝鎮定地補充了一句——
「我選的,必然是我喜歡的,所以……你真的不用太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