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林簡抿了一下乾燥的嘴唇,說,「喝的是酒又不是安眠藥,怎麼會睡那麼久。」
「也對。」沈恪像是自然而然地認同了他的這個說法,接著口吻輕鬆地問了一句,「難不難受?過來吃點東西。」
「你……」林簡站著沒動,目光從沈恪手上打包的餐盒又轉到他的臉上,眉心不自覺地蹙了一下,「所以……你一大清早,是去買早餐了?」
「不然呢?」沈恪微微挑眉看他一眼,有些意外地朝他揚了一下手裡的東西,好笑地反問道,「這麼不明顯嗎?」
我還以為你走了。
林簡在心底回答說。
「昨晚逞能喝那麼多,今天胃不難受?」沈恪邊說邊向小廚房走,「奈何我做的東西實在是拿不出手吃不下口,只能出去買點借花獻佛了——還傻站著幹什麼,過來拿碗筷。」
「哦。」林簡如夢初醒般,深深舒了口氣,去廚房拿出碗碟擺好。
兩個人站在餐桌邊,將打包回來的早點依次擺上桌,至此,氛圍還算平靜輕鬆,並沒有臆想中的尷尬與難堪。
也對。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沈恪從不曾、也不會讓他難堪。
養胃的小米遼參粥,配著剛蒸好的玲瓏菜卷,小菜也很是清淡,新鮮嫩脆,看上去便讓人食指大動。
兩人相對而坐,安靜無聲地各自用早餐,等林簡喝過一小盅粥後,沈恪放下碗,忽然問了一句:「還難受嗎?」
林簡在明媚的晨曦中抬起頭看他一眼,說:「好多了。」
「嗯。」沈恪徹底放下筷子,神色和口吻都很平靜,「徹底醒酒了?」
林簡微微一怔,隨即小幅度地點了下頭:「醒了。」
「好。」沈恪忽然說,「那我們談談。」
林簡無法不暗自怔然,此情此景,這句「談談」,像是一下子將他帶回到年幼時光,那段被沈恪養在家裡的日子,有很多次,沈恪也是這樣平靜溫和地對還是個孩子的他說,我們談談。
談什麼呢?沈恪行為處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和理論,面對這人生海海泛舟而行的大千世界,更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與風骨。從小到大,林簡聽到的、學到的處事態度,都源於這個人。
處事不驚,遇事不亂,戒急戒躁,行穩致遠。
而多年後,兩人對坐在清晨柔陽之中,沈恪又說,我們談談。
林簡抻了張紙巾擦過嘴角,繼而將那薄薄的一張紙攥在手心,低聲問:「談什麼?」
沈恪靜了靜,目光從他隱約發白的指骨上移開,落到他酒後仍顯蒼白的臉上,說:「談談我和你。」
林簡一言不發,一顆心被這句輕緩的「我和你」拉扯得忽上忽下,墜在半空沒有著落。
「如果上次在競標會上,我們沒有遇到……」沈恪說到這很輕地皺了一下眉,彷彿這是個讓人並不太開心的假設,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那麼,你是不是就真的不準備回來,也不準備再和沈家有任何牽扯瓜葛了?」
「沒有。」林簡思忖頃刻,實話實說,「我沒有那樣想過。」
「好。」沈恪又問,「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過十年。」
這句回答林簡幾乎是無需思考便脫口而出,說完後,自己倏然頓住。
因為沈恪的臉色微微變了。
幾乎在他說出口的第一時間,沈恪就解碼了這句「十年」背後的深意。
十年。
林簡在用時間做對沖。
沈恪當初養他十年,所以他也要離開十年。
十年前,你始終當我是那個你養大的孩子。
那麼我也用十年時間去沖淡記憶,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