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面對瘋瘋癲癲的女人,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我不走。”許黎明這輩子沒這麼厚臉皮過,她說完便拿起手機,“你家有繃帶什麼的嗎?我外賣一點。”
“許黎明!”陸白天頭一次強硬了語氣,雖然表情並不強硬。
眼淚又啪嗒啪嗒流下去,掩著面頰匯聚城一條小河。
她明明不愛哭的,然而每次面對許黎明都沒出息地忍不住眼淚。
“陸白天。”許黎明皺眉看著她,因為背光的原因,漂亮的眼仁兒黑得像深淵。
輕嘆一聲:“我拿你當朋友,我想幫你。”
陸白天終於還是沒有擰得過許黎明,她也不可能擰得過許黎明。
她只能麻木地垂下目光,看著血被許黎明止住,而後用剛包紮好的手拿起工具,清掃乾淨地上的碎玻璃。
許黎明想幫忙,她不讓。
屋子沒有那天那麼亂,看起來是被女人好好打掃過了,桌上甚至擺了一束不知道從哪兒摘的野雛菊。
真怪異,許黎明看著仍舊坐在地上的女人,女人腕上也有傷口,陸白天走過去,沉默著給她上了藥。
上藥時輕輕撩開了女人的衣袖,就這一瞬間,許黎明看見了縱橫交錯的,蜈蚣一樣的傷口。
她心頭一顫,輕輕捂住嘴巴,恍惚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麼。
原來她不是在傷害陸白天。
是在傷害自己。
陸白天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了一板藥,倒了杯熱水遞給女人,女人將藥喝掉後,就含著淚睡了。
陸白天關上門,終於站定在了許黎明面前。
眼鏡遮蓋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咬破了的嘴唇,她將一杯熱水遞給許黎明。
“嗯……”許黎明接過水杯,輕聲問,“你媽媽這樣,多久了?”
“忘記了。”陸白天聲音輕輕,“我很小的時候她就經常哭,後面哭的次數越來越多。”
“高中的時候,她整夜睡不著覺,也就沒辦法出門工作,我帶她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是很嚴重的雙相。”
許黎明心裡咯噔了一聲,怪不得她會這樣,原來是精神上出了問題。
許黎明放柔了聲音:“那她有,治療嗎?”
“醫生給開了藥,但她酗酒,不願意吃。”陸白天的嗓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她有時候會忽然好起來,打扮得像從前一樣漂亮,對我很好,但是大部分時候……”
陸白天沒有再說下去,她微抬眼眸,想問許黎明會不會因此牴觸她,但她最終還是沒敢問。
只是拖著溼潤的尾音暗示:“我想睡覺了,許黎明。”
“好。”許黎明頓了頓,修長的手指抬起來摸了摸,然後面色輕鬆地推開了陸白天臥室的門。
熟門熟路走進去:“正好,我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