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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先生點點頭,聲音裡面有了幾分侷促,“我本來……是不想登的。可是架不住那些人證據確鑿,而且,我想著,這件事,對你們家有利,就還是登了出來。”
齊意欣忙笑道:“嚴先生放心,這個情,我領了。”
“只是那位趙氏夫人,倒是吃了一個大虧。”嚴先生的聲音裡面,有幾分不忍。
齊意欣挑了挑眉。在她看來,以趙素英這種人的人品,就算這件事上,她確實是被人設局陷害,可是她在東街青城裡偷偷買了一個小院子,從出嫁之前就經常往那邊跑,就知道肯定也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既然她自己存身不正,就不要怨別人給她下袢子。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齊意欣就安慰嚴先生:“這件事也不能這麼說。我們做新聞的,總要以旁觀者的心態來看。我們不是法官,也不是社會的良知。我們只是一個媒介,一個傳聲筒,只能儘可能真實的還原事情的原貌就行。至於那件事底下有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就不是我們要關心的問題。——我們唯一要關心的,就是捉姦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發生。哪怕是拍戲呢,也要看是不是真的拍過這場戲。只要不是無中生有,我們就沒有做錯。”
做新聞,就是告訴大家發生的事。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要是真實發生過的,哪怕是別人挖的一個坑,只要這個坑是真實存在的,他們就有義務登出來,給民眾看到。然後由民眾自己去判斷,到底誰是對,誰是錯。
他們能做的,最多就是起個輿論監督的作用。
而這個監督,一定要建立在事實這個基礎上。
也許有一天,人們會發現捉姦這件事,是一個設好的圈套。但是對《新聞報》來說,他們只是報道出事情的一個側面而已。至於真相如何,留待民眾自行理解。
嚴先生釋然著點點頭:“你說得對,是我鑽牛角尖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今日特意過來的一個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什麼難題?”齊意欣的好奇心總是很旺盛。
嚴先生笑著從袖袋裡取出一份材料,遞到齊意欣手裡,道:“你看看這個。”
齊意欣接過那幾張宣紙,低頭看起來。
看完這幾張材料,齊意欣點頭笑道:“原來捉姦這場戲,是為了引出訂婚這個壓臺戲。”
嚴先生也笑,“我昨天剛拿到他們送來的這份材料的時候,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說,我們登了捉姦的新聞才幾天,那李紹林就馬上要跟成大小姐訂婚了。——這種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先前的捉姦是怎麼回事了。我還擔心,大家會對我們《新聞報》不滿,說我們助紂為虐。”
齊意欣笑了笑,“嚴先生明白我剛才說的話了?”說著,抖了抖手上的那份材料,“這就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把這件事的前前後後都登出來,就盡到我們的責任了。——看了報紙的人,自然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前幾天,他們才剛剛登了李紹林將自己的妻子趙氏捉姦在床的新聞,今天,他們就要登出李紹林同京城陸軍總長兼江北督軍成士群的嫡長女成麗華訂婚的訊息。稍微有些腦子的人一看就明白過來,先前的捉姦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是負心男休棄原配,另娶高門嫡女的把戲罷了。
太陽底下無新事,以前幹過這種事的那個男人,叫作陳世美。現在叫李紹林。
這樣一來,先前似乎潑在趙素英身上的髒水,似乎就可以得到洗刷了。
齊意欣又有些可惜。這麼快就讓趙素英翻身,她有些不甘心。
“嚴先生,這個訊息,我們登。但是,不是現在登。”齊意欣笑盈盈地給嚴先生出主意,“嚴先生把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