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孃的非得打臉?」
拿了冰的春錦和秋玉見情況不對也不敢進來,在門口面面相覷,而陸凜又一次響起的聲音打破這一室僵持的靜謐。
男人垂眸死死盯著孩子般,犯了錯卻又執拗的不想認,蜷縮在榻上,通紅著眼睛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又氣又下不去手,但他真想將她摁在床上揉扁搓圓,就他孃的欠收拾。
幾步走到銅鏡前,陸凜一眼就看到自己臉上那兩道不長不短,不深不淺的指甲印,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他孃的讓他明日怎麼去千戶營?那群人不得笑開了花?!
「拿剪刀來!」
末了男人大步回到嘉月身邊坐下,抬手將她眼角的淚水抹乾淨,壓著聲吼了一句。
秋玉和春錦將冰加好後,又忙不迭地給他遞小剪刀和清水,以及乾淨的小方帕子,而後便又快步退了出去。
夫人很少這般不明緣由的心情不佳,不過她們勸十句可能都不及大人哄上一句。
「老子又沒罵你,掉什麼眼水?」
「請大夫也不要,溫嘉月你就可著勁地折騰老子!」
他一個皮糙肉厚,也就臉皮稍微不耐造一點的大男人除了忍著還能怎麼的?
陸凜將她圈在懷裡,抬起小姑娘修得圓潤好看的粉嫩指甲,耐著性子,一點點給她剪,用濕帕子擦拭,還不忘低著聲在她耳邊兇言兇語。
只是嘉月沒說話,也沒動,一直安靜地垂著眼簾,哭的也是梨花帶落雨的好看。
陸凜一時又覺得不是個滋味,想讓她哭狠點把脾氣都哭完,又有點受不了。
但最後他也只騰出手拍了拍少女的背,將她的小臉埋在自己胸口。
算算日子她的月事也該來了,許是如此心情才會不佳。
「再敢打老子的臉試試?」
全部弄完後,陸凜將放著指甲的帕子團起來丟到一邊,又將嘉月白白軟軟的手擦乾淨,託在掌心邊打量邊放狠話。
男人沒給其他人修過,知道她嬌氣又挑剔,再加上此刻情緒不高,不能刺激,所以他剪得很慢也很仔細,整體看上去還算齊整好看。
以後這指甲不能留,動起手來也不至於讓別人看笑話。
想著,他吹滅燭燈,將人抱到床上休息。
靠在陸凜臂彎間的嘉月已然緩和不少,她細白的手臂動了動,心裡有幾分歉疚和忐忑,被他修剪過的圓潤指尖反覆蜷縮幾次,就在她鼓起勇氣預備主動回抱陸凜時,他又將她的兩隻小手揣進掌心揉捏。
「陸凜,對不起……」
「我不該亂發脾氣的……」
「你疼不疼,我給你塗——」
後面的話嘉月沒能說出,男人猛地低頭堵住她柔軟的唇瓣,懲罰似的微微咬了一口,只是那絲許酥麻的鈍痛尚未過去,便又被炙熱纏綿的吻給淹沒。
「不許給我道歉!」
「再有下次有你哭的!」
陸凜掐著她的細腰,唇在她耳邊流連,嗓音暗啞,撥出的氣略顯急促,尤有一絲曖昧的灼熱。
嘉月不知道他這個下次是指撓他臉,還是道歉,便都記在心上,乖乖點頭。
「明日請大夫。」
「睡覺。」
說完後陸凜便又將她往懷裡按,語氣十分強勢又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懾力。
「我知道了……」
嘉月軟著聲應了,儘管這麼與他依偎著睡還是說不出的悶躁,但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進入夢鄉。
只是嘉月的不安並非全無道理。
子時過後,醜時將至時,近在咫尺的急促敲門聲,還有遙遙的,沉重密集,緊迫逼人的鼓聲和角聲將二人從睡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