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見她的淚水還在簌簌地往下落便沒有一口答應,就此離開。
反而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
孟良在邊境,蚊蟲又多又雜,他這麼糙的人都掛上了帳子,她那院子雖久無人住,但也該裝上了。
「有的,但是晚上蟲子又飛又叫,我有點怕,也睡不太好」
知道說完後他或許又會兇,但嘉月沒撒過謊,纖長的眼睫扇動間又落下兩滴淚,見陸凜沒說話,她怯怯地抬起頭看過去。
對上了男人那雙深幽的,似笑非笑的眼眸。
「我真是救了個菩薩。」
不僅得供著,還得虔誠,否則家裡時刻有發洪水的可能。
嘉月不懂,無辜地眨動著那雙盈滿淚水,十分清透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過兩天就給你弄來。」
「先忍著。」
進隔壁廂房前陸凜留下了話。
望著那兩扇合上的門,嘉月在目瞪口呆的初一和十五的注視下,垂著小腦袋安安靜靜地回自己的院子。
為何說她是菩薩。
嘉月覺得自己很乖,也沒怎麼麻煩過他。
明明是他一直兇巴巴的。
不過陸凜向來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答應了的事就不會食言,嘉月想要的香爐和香料沒兩天就送來了,都是上好的。
那之後的晚上她都睡得安然,沒再被吵醒。
而九月初,陸凜寄去北丹的信也到了溫氏祖宅,卻沒能如嘉月所願到父兄手中。
驛使到的時候,一身素白羅裙,髮鬢精緻,珠釵環配的溫嘉清剛和喬氏遊玩回來,身後跟著四個捧著大大小小首飾盒的僕從。
見到拿著信正要去和門童交談的驛使,便順道將他攔了。
雖然溫嘉月下落不明,但也不能完全放心。
看著手裡這封署名「陸凜」,從邊境寄來的信,女孩皺了皺眉,和母親對視一眼,覺得有些奇怪。
她的大哥,大理寺少卿溫嘉辰是京官,且如今正在停職服喪,不該有人遞案子,就算有也該送去京城,而不是寄往北丹。
「辛苦你了。」
喬氏溫婉的臉上掛著得體無暇的笑容,給身邊的丫鬟遞了個眼色,她立刻從荷包裡掏出一錠銀子給驛使。
「夫人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
接過銀子,驛使臉上滿是討好殷勤的笑,點頭哈腰一陣後便自覺離開。
北丹城無人不知溫家,哪怕是溫太傅的繼室夫人也極有體面。
回到府中後,溫嘉清沒有將信送去哥哥溫嘉辰的院子,而是和母親喬凝霜一同坐在廂房的桌案前,端詳思索了一陣。
「娘,還是拆開看看吧,你不是常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會很仔細的,就算真是我們想多了,也可以原樣封回去。」
再有心眼溫嘉清也才十三歲,性子多少有點急躁,見喬氏依舊凝著眉眼,便出口打斷了這片壓抑的靜謐。
她拿著小刀,一點點劃開信封上乾涸的火漆。
「溫嘉月竟真的還活著!」
「娘,怎麼辦?!」
這是一封信中信,陸凜的名字後面藏著真正寫信的人。
將溫嘉月親筆的那封信抽出來,毫不留情地撕開,飛快地看完上面的內容,溫嘉清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她毫不猶豫地將紙團成一團,狠狠丟出去。
「不能讓爹知道,更不能讓她回來!」
女孩又急又慌,看著地上那團紙眼中火光越來越盛,彷彿透過它看到了溫嘉月,最後她索性站起來狠狠地踩。
「嘉清,娘和你說過多少遍,你這毛躁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收斂著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