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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芸蓮的聲音有些尖細。雖然內室和外屋中間隔著一明一暗兩個梢間,還是悠悠盪盪地傳了進來。
蕭士及先前心急,只將內室月洞門的簾子放了下來,外面只有知畫搶著把通往裡屋梢間的小門給關上了,不然聲音聽得還要更清楚。
杜恆霜聽見這聲音,還沒等她動彈,蕭士及已經面色變青,一把將長榻前面的帳幔簾子掀開,躋上鞋就要出去。
杜恆霜忙拉住蕭士及,“我出去看看。你一個大伯哥,跟弟妹歪纏什麼?”心裡對那句“狐媚歪纏”還堵著氣,非拿出來顛十來個兒不可。
從簾子裡探頭出來,穿上繡鞋,又對鏡照了照。
幸虧蕭士及還有分寸,雖然把她的裙子扯了,但是頭髮還是一絲不亂,不用再梳妝了,只頭上的赤金累絲嵌紅藍寶羊脂玉瓜頭簪斜斜地歪在一旁。
蕭士及也從長榻上下來,抿著唇,走到杜恆霜身後,輕輕抬起胳膊,給她把簪子插好。
杜恆霜從妝奩匣子的鏡子裡看見蕭士及擰成川字的眉頭,知道他心裡怒極,但是這麼多年在外面奔波的隱忍,已經讓他無法放縱地發洩自己的憤怒了,心裡又是一軟,回身握了握他的手,輕言細語地道:“別生氣了,我去看看。不值什麼的,跟個夯人生氣,白瞎了自己的身子。”
蕭士及嗯了一聲,想說什麼,又止住了,走去幫她把門簾掀開,看著杜恆霜娉娉婷婷地走出去。自己回到內室,將長榻前的幔子收了起來,又展了展長榻上的芙蓉褥子,將頭靠上兩個鎖子錦靠枕拍拍松,斜身躺下歪了歪,又覺得心情煩躁,有股說不出的情緒堵在胸口,便起身揹著手在屋裡踱步,不時長吁短嘆。
杜恆霜從梢間走出來,輕輕在門上叩了兩下。
知畫聽出來是杜恆霜出來了,遲疑一瞬,問道:“……少奶奶?”
杜恆霜在門那邊笑道:“這是怎麼啦?這麼熱鬧?”
知畫將門開啟,又一手掀起簾子,看著杜恆霜從裡面走出來。
歐養娘和另一個大丫鬟知數正拉住關芸蓮,不讓她往屋裡闖。
早先預備的兩個準備做通房的丫鬟知節和知禮縮頭縮腦躲在牆角,一臉的嬌嬌怯怯,閃爍的眼神如受驚的小白兔。
杜恆霜心裡有些不高興,但是面上並未帶出來,笑盈盈地問道:“這是幹什麼?練摔角呢?”
機靈的小丫鬟上前,扶著杜恆霜在一旁坐下。
陳月嬌縮在關芸蓮身後,雖然低著頭,眼角的餘光卻不斷地往杜恆霜那邊掃過去。
見她端凝大方地坐下,隨口吩咐底下的丫鬟婆子,將屋裡的下人霎時間打理得乾乾淨淨,底下人恭恭敬敬,只有點頭稱是的份兒,不由心中更加警醒。
杜恆霜真是不容小覷,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足足有陳月嬌上一輩子幾十年才歷練出來的氣勢。
關芸蓮看見杜恆霜沒事人一樣出來,心裡暗罵她“不要臉”,面上一派委屈,說道:“大嫂,你看你的丫鬟婆子,通不把我當主子,對我拉拉扯扯,真是成何體統。”
杜恆霜惱她不知輕重,不敲打她一頓,還不知道出去要怎麼編排她,但是又是妯娌,自己才進門第一天,若是真的鬧起來,也落人口實。——新媳婦進門,怎麼著也得老實三天的……
杜恆霜捧著玫瑰盅蓋碗茶的茶蓋在杯沿上磕了磕,笑道:“弟妹這話說偏了。她們一個是我的養娘,一個是我的大丫鬟,最是知禮守儀,怎會跟您過不去?不過您是貴客,她們一心向著我,怠慢了貴客,還望二弟妹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說著捧茶喝了一口,再放在桌上。
歐養娘和知數放了手,一左一右走到杜恆霜身後站定。
關芸蓮甩了甩胳膊,探身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