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傢伙現在所說的話沒有一句虛假, 將人命視作玩物輕而易舉的丟棄出來, 正是白蘭獨有的冷酷和溫柔。
他的冷酷針對所有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他的溫柔也暗藏荊棘將重視的人絞死。
然後他為屍體建造了墓,臉上還是那種虛偽的假笑。
某種意義上他們是同一種人, 同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對所有世界外的人懷抱冷漠和排斥。
只不過太宰治在多年前就走向了光明的那側, 有人推了他一把, 而白蘭嘛, 他正沉迷於成為新世界的神這個有些危險和難度的遊戲。
後者的存在則讓未來完全失控,將自身變成鑿碎世界的最大那根錐子,毫不猶豫的揮錘, 重重的將舊世界埋葬在新神的腳下。
無數個平行時空的殘骸證明瞭這個男人是如何變成偽裝在人類之中的異物,他與生俱來的慾望龐然到讓世界承受不起他。
但是就是這樣的人,在慾望方面卻相當純粹,忽略善與惡,單純的以殘忍來看待,你會發現他的討好相當契合人類本質。
憤怒了怎麼辦?
那就去發洩。
忍耐什麼的是不存在的,我提供給你發洩的工具,你只要開心就好。
至於開心的代價是混雜著怎樣的血色,自始至終純白無暇的神大人是壓根不會放在眼裡的。
他的冷酷,也可以是被視為神性的高貴的存在。
明明非常瞭解這一點兒,非常瞭解白蘭這副完美的姿態是以怎樣一種方式呈現出來,但真實感受到這般能將整個人的身心捕獲馴化,變成狂信徒的強大人格魅力,意志不堅定的人仍然會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在白蘭身旁不管多久,依舊能保持正常思維,不會變成白蘭腳下的信徒的人才能是「參謀」。
不以他的意志為至高,對自己的心靈瞭若指掌且擁有冷徹性格,無視了白蘭一次又一次蠱惑的低語,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被白蘭視作重要的「存在」。
這也是「參謀」在白蘭家族中地位崇高的原因之一,亦是能維持自我的基本條件。
現在神靈朝不信祂的凡人又一次施加恩惠,代價則是不起眼的靈魂,而佩戴面具的男子又一次冷漠的婉拒了神明的別有用心。
哪怕白蘭確實是好意,他在作為「參謀」期間不接受對方無意義的示好和蠱惑是義務所在。
「唉,又被拒絕了,真不可愛,像鈴蘭他們老老實實的答應下來,然後感恩戴德不好嗎?頑強的抵抗也不會讓結果發生變化。」白蘭指尖的棉花糖彷彿不經意一樣飛了出去,落到桌面上滾過一圈。
紫色眼睛的青年把它撿起來放到嘴裡輕輕咀嚼,呼氣聲和眼神同樣意味深長。
「我記得在我找到你之前,你一直在蒐集和彭格列大空指環有關的情報,現在找到了嗎?」
多虧面具擋住了眉心蹙起的褶皺,參謀說:「你又想做什麼?」
白蘭:「冤枉啊,我明明是把你的每一件小事都記在心裡,比如找到被遺忘的過去裡存在的那個人,你一直在找他不是嗎?再比如,彭格列的大空指環從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和你有關的事情我可是一直有好好的放在心上。」
語調彷彿滑膩的毒蛇繞過花叢,血紅的花朵汲取死人的屍骨醞釀出甜蜜的花漿,不經意間流露出滲人的寒意,融化在那雙眼裡,成了蠱惑人心的劇毒。
「如果你說的是擅自入侵我的過去,肆意探詢我的秘密的話,你確實做的不賴。」參謀冷靜的表現出一副譏諷的模樣。
白蘭無辜的說:「秘密是要自己保管好的,不然被別有用心的壞人找到後可是會被拿來威脅的,不過請煩心,我怎麼會用你的秘密來威脅我重要的參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