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憤怒,夢鳩低垂著頭不去看他,他怕自己會一拳打上那張好看的臉!但也因此,他似乎聽見一聲低笑,但再去聽的時候,卻只有滿耳空蕩。
這間和室一直只有他們兩個的聲音,在他們不說話的時候,呼吸和心跳就成了靜謐中的主旋律。
「隨便你。」也不知是不是接收到夢鳩身上無從發洩的怒火,津島修治起身後說的話敷衍味兒十足,堪稱火上澆油,「反正我在意的只有任務的成敗,結果不變,你願意多費些手腳就去做,反正……」頓了頓,他與夢鳩擦身而過,語氣冰冷,「和我無關。」
夢鳩猛地握緊拳頭,一股怒氣在心底亂竄,這感覺新奇的過了頭,以至於他醞釀了好一陣子才沒有讓自己崩了人設。
等他下樓的時候,一身定製出來的高階和服的男人已經站在門口等了好久,見他過來,便先一步出了門。
夢鳩見狀連忙調整好心態加快步速,在門口拿起放置半夜的傘,展開的傘面色彩鮮明的金魚爭相跳動,擋住月光與星輝,魚群彷彿傍晚時分燃燒天際的火燒雲,溫暖的色調極為爛漫。
古老的青石小路上,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慢步走過,手中的紙傘鮮艷奪目,成了灰撲撲的背景中唯一鮮明的景色。
津島修治一副來時的姿態,雙手放到袖子裡,清秀的側臉透出不健康的蒼白,單薄的身子藏在外衣底下,腰肢款款,風流倜儻。
夢鳩沉默的跟在他身後,走出好一段距離也沒有發聲,彷彿他的沉默就是今晚的最終歸宿,而這也確實就是他的本意,可是津島修治偏偏喜歡和他唱反調。
在他沉默時,這個人突然輕聲開口,淡然的聲線在這一個夜晚好似擁有了獨特的韻味,聽得夢鳩忍不住睜大眼睛。
津島修治道:「往後我們要經常出入這條街道,你要學會習慣這裡的一切。可悲的女子那麼多,你能一一都救下嗎?做不到就自己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不去聽那些溫言軟語,不去信那些纏綿悱惻,這裡只有一夜的歡愉,也只有一夜的真心。」
太多了,這裡的女子承受不起。
太真了,這裡的女子拿不出真心。
所以,一夜就好,一夜就夠了。
到了清晨時分,烏鴉大叫的時刻,這露水般的情分就會消失的一乾二淨。
紙傘下,男子清淡的語氣比之前多了一份真實,恰是這泛著涼意的神情出現在這個男人臉上,才會變成那些女子不惜一切也要抓在手中的月光吧?
這個夜晚,夢鳩望著津島修治有些冰冷的側臉,彷彿看見了他的無情,又彷彿窺見了無情之下的溫柔與悲哀。
六十一
之後,夢鳩去見過玉璋一面。
這時,那名在茶屋中錦衣華服的女子換上一身素雅的浴衣,穿戴宛若和平年代的小家碧玉,若非氣質絕倫出眾,她可能會就此泯然人眾也說不定。
而夢鳩也是第一次看見玉璋洗去鉛華後的面容。
比當日濃妝艷抹,一舉一動宛若尺子比量出來的優雅端莊,這副素麵朝天的模樣顯然更為美麗,就好像精緻匠氣的人偶有了生命,整個人從內到外的煥發出不一般的神采。
「我要走了,離開這座城市,好不容易有幸獲得了自由,我想到處去看看。」
橫濱港口前的平臺上,女子亭亭玉立宛若微風中浮動的清麗蓮花,素白的手指挽起耳旁垂下的髮絲,溫柔似水的朝夢鳩感謝道:「多虧您的安排,我終於離開那個地方了。」
「……」途中夢鳩幾次張嘴都沒有忍心打破這副畫面,玉璋仰望天空,海鷗向著遠方飛去的身影讓她的眸子蒙上一層鮮亮的色彩,「太感謝您了。」
好幾次夢鳩都想開口反駁,他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多麼好,但是玉璋顯然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