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從自己珍惜的人身上學會了半顆人心,一小份人性,這是大恩,但我也因此直到死亡到來,也無法回饋這份恩情。」
「為此我不得不變得更加『殘忍』,那就是請你斬斷這一切,讓這相遇從未發生過。」
「既然不曾遇到,就不需為那一刻的消逝而悲傷,我呀,殘忍的我呀,因為只有半顆人心的緣故,只能選擇最殘忍的方式來避免去傷害本就傷痕累累的那個人。」
「這等做法如果被他知道,我會羞赧的活不下去,所以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為好……」
夢鳩越是訴說,笑容越是溫柔,神色越是悲傷。
夜鬥儘管不懂他們兩個之間的糾葛,卻學會了沉默的對待這一幕 ,一直到妖怪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輕緩,最後安靜下來,他才發出不解的疑問。
「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什麼要給他提示呢?這樣豈不是會打亂你在死亡前不去見他的念頭?」
夢鳩喃喃自語:「為什麼呢?也許是因為這一份人性吧,不是從他人的角度考量,而是從自己的角度生出的極為任性自私的渴求……臨死之際,我想見他一面。」
夜鬥:「……」
夢鳩仰望天空,語氣淡然的落到風中,被風帶走。
「矛盾的簡直不像個妖怪。」
「在我看來,你一直不怎麼像個妖怪。」夜鬥邊說邊站起身,神情複雜。
夢鳩虛弱的笑了笑:「對現在的我而言,這是一個不錯的評價。」
夜鬥:「可是我很不爽,說不定會不再管你拜託給我的這件麻煩事!」
夢鳩幽幽道:「如果變成這樣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我本來就把命運交給了[天]。」
夜鬥呲牙,表情略顯猙獰。
「你知道[天]有多殘忍嗎!」
夢鳩平靜回覆:「那就當做是我任性妄為的報應吧。」
夜鬥:「會有人為你傷心的!」
夢鳩慢慢道:「我知道,但我也沒有辦法,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僅僅為一個念頭生出窒息的感覺,身體的痛苦還在其次,那般光景光是想想我就覺得自己動彈不得。」
合起雙眼就彷彿看到雨幕中面無表情的人類。
柔軟的面板在冰冷的雨水中泛起不健康的蒼白,幽深的鳶眸空洞而絕望,打濕他的水滴順著臉頰流下,溫熱的眼淚剛剛流出就喪失了所有的溫度與外在冰冷混為一體。
太虛無,太痛苦,彷彿要被吞沒一般的沉重悲慟,就這樣出現在太宰治身上。
光是想像,夢鳩就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
他是那般憐愛著這名少年,從未想將他變成這副難過的樣子。
然而世事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大妖在此之前從未想過,一個人和一隻妖的遇見,也和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相遇時一樣,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命運的惡意。
昔日的歡樂會在分別的那一刻變成永久的掛念。
曾經的笑語會在消亡的那一瞬成就永恆的悲傷。
過往的信賴會在逝去的那一天作為永遠的傷痛保留下來。
叫人不會哭,不會笑,彷彿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所有的發展都和最初的目標背道而馳,而他領會到的時候已經太遲,羈絆已經結下,而他心愛的那名少年遠不是那麼堅強的人類,為此他不得不去做許多事,許多許多事……只期望那些朋友能陪伴他度過最難捱的日子。
無論如何,他都希望他能安好。
合起的雙眸睜開,夢鳩堅定的對夜鬥道:「這是一場賭局,賭的就是他能否不顧一切的來見我,如果他有突破所有阻礙的決心,那我就卑劣的將殘忍貫徹到底,說到底,我不知道怎樣去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