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霖躑躅了一下, 還是接過來抿了口。幾乎是入口的那一剎那,他的眉頭皺到了一起。
寧嘉忍著笑,看著他面不改色地把這一口嚥了下去,不由幸災樂禍:「有本事就全喝了啊, 韓總。」
韓霖平復了一下情緒,把杯子遞還給她:「我又沒感冒。」
言下之意,她還是得自己喝。
寧嘉翻了他一眼。
覺得難喝就難喝, 還給自己強行挽尊?
死要面子!
因為大雪封路,兩人只能被困在這一方小天地裡。寧嘉閒得無聊,拿著數位板坐在地上塗塗畫畫。
韓霖就在她身後處理事情。
她畫了會兒回頭:「你不用去公司嗎?」
韓霖:「我是老闆, 又不是社畜, 需要時時刻刻都到公司去。手底下這幫人都是吃乾飯的嗎?」
他指了指窗外的大雪, 「還有,這天氣我怎麼去公司?路上這雪得鏟幾個小時吧,現在去效率太低了。」
寧嘉一想也是, 點了點頭,回頭畫自己的。
她藝術天分挺強的,唱歌跳舞畫畫彈琴都會,不少還很精通。
韓霖望著她忙碌的小背影, 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兒。那會兒, 她經常拿獎,每次上臺都是神氣活現的,回家還要她媽把她的獎狀都貼滿整面牆壁, 發朋友圈炫耀。
韓霖從小沉穩內斂,而且成績優異,拿第一這種事情稀鬆平常。在他看來,她拿的很多獎都沒有含金量,還喜歡到處顯擺,咋呼到讓他有些受不了。
當然,他也不會去說她什麼,只是有點瞧不上罷了。
偏偏她那時候還老到他家來蹭吃蹭喝,每次考了第一名還要拿著獎狀過來,假裝「不經意」地跟他爸媽說起這事兒。
他都不想打臉她。
那時候就覺得,她就像一隻隨時隨地都在開屏的小孔雀。
望著她畫畫的背影,韓霖忽然覺得,她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還是記憶裡那個他「不大瞧得上」的小姑娘。
沒辦法,從小順風順水的象牙塔小公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人間疾苦」,總是以自我為中心。
他家境雖然也好,可父母從來不管他,學業、事業上也沒有給予過什麼幫助,所以他從小就比較獨立。
也許,這就是兩人本質上的區別吧。
不過,她也並非一無是處,她有太多他沒有的東西了。
比如,她心裡從來不藏事兒,待人真誠,人家找她幫忙她從來不會嫌麻煩。這種一腔熱忱,他是做不到的,他一路走來,戒心太強,很難輕易相信別人。
如果一個人,會因為另一個人的喜怒而喜怒,會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一個人,那是愛情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得知沈霽和她可能有那種關係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情緒都非常不對勁,完全失去了平日理智思考的能力。
也許可以把這歸結於男人的自尊心。
但是,他心裡又隱隱明白,並不僅僅止於此。
寧嘉畫了會兒,忽然有道黑影從頭頂覆蓋下來。
她嚇了一跳,回頭,發現韓霖一聲不響地站在她身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她。
她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你幹嘛啊?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見他眼神古怪,她難免有些小人之心:「……你不會還為了前幾天的事情在生氣吧?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跟沈霽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啊!你不會還不信想要報復我吧?」
她滿臉戒備,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氣結。
韓霖心裡的柔情瞬間如雪崩般崩塌了。看著她眉飛色舞的小臉,他壓根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