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靜嘉趴在枕頭上捏著額角,語氣多了些沒睡夠的綿軟,“我還沒醒,怎麼就把床帳子給掀開了?”
半夏在一旁仔細伺候著,聞言小聲回話:“回小主,剛過卯時,乾清宮林諳達派人過來傳了話,奴婢尋思不明白,又怕耽誤事兒,這才造次,小主恕罪。”
靜嘉打著哈欠坐起身,倒是也不著急:“劉福呢?”
“他聽您的吩咐,拿了銀子去廣儲司,估摸著快回來了。”半夏遲疑著道,“小主,廣儲司真能將燕窩給咱?”
別說過去,一個貴人,就是受寵也不該有這麼大臉面,除非是主子賞賜。
“他回來你不就知道了。”靜嘉笑著去洗漱,等收拾好了自個兒,換上身舒服些的瑪瑙色半舊旗裝往條山炕上端坐了,這才繼續問,“說什麼了?”
半夏愣了下才發現自己讓主子帶走了話題,趕忙道:“回小主,來人只說,御花園硃砂梅開得好看極了,尤其是下雨的時候。”
她當時一聽就懵了,硃砂梅都是進了十一月才陸續開,如今還不到最好看的時候。
可這大冬天的怎麼會下雨?外頭這會子還下雪呢。
“我知道了,先用早膳吧。”靜嘉立馬就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緊不慢用過早膳,留半夏將劉福新拿回來的燕窩給熬上,靜嘉帶著杜若出來儲秀宮,往左手邊去,沒多遠就是瓊苑右門。
杜若也差不多好利落了,這還是傷著後頭回出門,雖然還下著雪,可一進去御花園,還帶著幾分花香清甜的冷冽空氣吸入鼻中,叫人忍不住支稜起脖子,眼神都不自覺清亮些。
“您今兒個怎麼願意出來賞雪景了?”杜若瞧見周圍沒人,估摸著連掃雪的小蘇拉都找地兒取暖去了,也敢笑著調侃,“奴婢還當小主您除了請安,恨不能長在炕上才好。”
靜嘉似笑非笑,眸子閃了閃:“天兒這麼冷,我想賞雪,站廊廡上點著炭盆子賞不是更好?”
“那……”杜若舉著傘,疑惑看著主子。
靜嘉笑著不說話,她心裡也不那麼清明呢,可能有人覺得自己太好看,等不及想叫自己欣賞了唄。
她們沿著御花園左側的小道一路緩行,也不知是天太冷沒人出門兒,還是孫起行早清了人,左右除了她們主僕倆,半個喘氣兒的都沒碰見。
進了望月閣後,林守成立馬笑眯眯過來伺候靜嘉落了身上雪,讓她稍站站便伺候她上樓。
杜若這會子自然明白主子大冷天為何出來了,看樣子還是不叫她上去,她心裡有些擔憂,可也沒法子,只能找個避風的地兒安分等著。
樓上和樓下幾乎是兩個時節,踏上最後幾層臺階,靜嘉凍得微微發紅的臉蛋兒就暖和起來,空氣中還帶著幾分淺淡瓜果香氣,並沒有龍涎香的味兒。
可進門後看見躺在躺椅上,正看書的修長身影,靜嘉眸中驚疑才最後落定。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她叫人伺候著脫掉大氅後,上前幾步蹲身道。
皇帝沒看她,面色淡淡的,彷彿棋譜上突然長出花兒來似的:“大冷天不老實在宮裡待著,瞎跑什麼?”
“奴才……來賞花。”靜嘉噎了下只能如此回答。
她餘光去打量孫起行,她也不願意出來啊,這不是有人傳話讓她出門麼。
孫起行腦袋以往褲-襠裡杵的姿勢裝隱形人,畢竟萬歲爺只是問了句梅花開沒開,可沒說叫他傳話,一切都是當奴才的忖度著來的。
左右忖度對了,有捱打的風險,忖度不對,過後一定會捱打,巧立名目不要太輕易喲。
皇帝合上書,卻還是不抬眼皮子,輕哼出聲:“起來吧,你倒是有興致,也是,內務府都快成你家的了,你也不缺炭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