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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滿門被斬,還是明歷十年的事情,如今已經是明歷二十七年了。
整整十七年過去,就算那時候才剛出生的嬰孩,如今都已經長大成人,甚至娶妻生子了。
而他,過了整整十七年,才給盛家添了呈給太后定奪。
太后自從去年臘月裡將監國之權讓給太子之後,就一直在安和殿“養病”。
“太后娘娘,盛國公剛剛上了摺子,說他夫人生了兒子,要給他剛出生的兒子請封世子。”姚女官端著一盤奏章從外間走進來,放到太后案頭。
太后穿著一襲月白色竹葉暗紋長裙,淡藍色鮫綃紗半臂,頭上只梳了如意髻,插了一支白玉釵,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倒顯得清麗絕倫。只是這半年一直在深宮養病,她臉上的肌膚沒有以前那樣飽滿瑩澈。
太后拿著一支赤金嵌絲的靶鏡細細地瞧,看見眼角似乎有了細細的紋路,一陣心煩,將靶鏡扔到妝臺上,懨懨地道:“這些太醫都是廢物!將這些破玩意兒誇得天花亂墜,卻一點用都沒有!”說著,將妝臺上一些小白瓷瓶子一推,全數劃拉到地上。
幸虧碧玉嵌花的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衣,那些小瓷瓶子縱然摔到地上,也沒有砸碎,只是滾得到處都是。
一不留神踩到,摔個跟斗就不好了。
宮女們忙上前將那些小白瓷瓶拾起來。
姚女官低頭看了看,道:“太后娘娘,這桃花蜜和天仙散都不管用嗎?”
桃花蜜是太醫專給太后研製的抹眼角細紋的膏體,天仙散是專門敷在臉上,據說能讓肌膚白嫩的藥粉。
“管用?你看看我的臉!——如果管用,就不會變得又老又醜了!”太后十分惱怒,纖長的指甲上淡粉色的蔻丹帶有珠光,在幽暗的深宮裡閃耀。
姚女官無語。
太后娘娘其實已經年過五旬,沒幾年就要到耳順之年了。
以這樣的高齡來看,太后的樣貌實在是太年輕了,看上去就像三十多歲的人。
當然,太后的參照物不是三十婦人,而是先前鄭素馨給她調理的二十少婦……
姚女官籲一口氣,暗道鄭素馨這人別的不說,一手醫術真的是出神入化。她是如何給太后娘娘保養的呢?宮裡這麼多太醫都束手無策呢……
想到宮裡的太醫,姚女官心裡一動,她想起了盛七爺。
“……太后娘娘,要不,讓盛七爺來幫您調理調理?那鄭宜人也不過是學了盛家的皮毛而已。若是盛七爺出手,豈不是更厲害?”姚女官推薦盛七爺,不想給鄭素馨表現的機會。
太后搖搖頭,重新拿起靶鏡左看右看,“不一樣的。盛七精通的是治病,而鄭素馨精通的是養顏。——術業有專攻,倒不好強人所難。”
放下靶鏡,太后又薄薄上了一層紫茉莉花粉,才慢慢起身,“勉強還能看。”又問姚女官,“今兒都哪些事?沒有重要的事哀家就不看摺子了,你給太子拿回去。”
姚女官忙道:“有兩件事要緊。一件是盛夫人終於產下嫡長子,盛七爺要立他為世子。一件是因江南大旱,太子想去江南巡視。”
太后咕地一笑,重新坐回書案後頭,慢慢翻著那些奏章,道:“盛七那邊,給他頒下賞賜。以哀家的名義,不要以朝廷的名義。朝堂那邊,太子應該已經賞了。”
姚女官頷首,“確實賞了。太子一聽到訊息,不等盛七爺上奏章,就著人送了賞賜過去。”
“嗯,這事還算他知趣。就賞盛夫人七鳳掛珠朝冠,另外賞安車代步。至於封世子,還早了些。這才剛出生,還未洗三就要封世子,他不怕這孩子承不住這麼大的福氣嗎?”太后臉上似笑非笑,青蔥玉指在書案上輕輕敲了兩下。
七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