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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恆霜聽說蕭士及在蕭家重蓋新房院子的時候,從面前的繡繃抬起頭來,隔著茜紗窗看向院子裡的綠蔭滿地,還有廊下一株株異種牡丹,怔忡了許久。
方嫵娘心情也極為複雜,有意給了杜恆霜幾天空閒日子,不去尋她說話,讓她自己好好參詳參詳。
這天許紹從衙門裡回來,一身的汗,將官袍都浸得溼透了。
方嫵娘笑著上前幫他收拾,又命婆子送了溫水進來,讓許紹進去沐浴,親自去挑了涼爽舒適的細葛布夏袍,放在裡屋的床上,等許紹洗完澡出來好換上。
許紹洗去一身的燥熱,心裡的煩躁也消散許多,對方嫵娘笑道:“晚上我在外院吃飯,還有幾句話要囑咐言輝和言邦。”
許紹說起原配生的這兩個嫡子的時候,方嫵娘一向不接話,只是笑著捧了一個青玉托盤過來,裡面放著一碗冰鎮綠豆湯,服侍許紹慢慢喝下。
“霜兒八月裡要出嫁了吧?她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親戚的情分是有的,我明天給她添妝,你就不要推辭了。”許紹喝問綠豆湯,連最後的一點點火氣都消失無蹤了,看著方嫵孃的眼神,多了幾絲柔和。
方嫵娘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但是一向養尊處優,況且她是個使力不使心的人,保養得當,還是美得驚人,和杜恆霜站在一起,竟像是她姐姐,不像她孃親。
許紹伸出手,輕輕將一縷垂下來的秀髮幫方嫵娘綰了上去。
“不過雪兒跟我是有父女情分的,她既然叫我一聲‘爹’,我就不能委屈了她。她的婚事,你要好好琢磨,要是嫁得不好,我都不依的。”許紹對杜恆雪的印象又比杜恆霜好了許多。
不過,也僅此而已。
方嫵娘聽明白了許紹沒有說出口的話,在心底不屑地撇了撇嘴,面上還是含笑道:“等打發霜兒出了門,我再去給雪兒相看。雪兒年紀小,不急。倒是霜兒,雖說是從小訂下的婚事,我還是有些不滿意,想著是不是再等等。”
許紹的手頓了頓,若無其事從方嫵娘面頰上移開,站起身道:“她是你的女兒,你做主吧。我去外院了。”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方嫵娘單手撐頤,歪在桌上看著許紹的背影,默默地嘆了口氣。——半路夫妻過成他們這樣,其實已經是上上籤了。但是他有兒子,她有女兒,從來就沒有兩個人過的日子。
“把前兒宮裡賞下來的妝花緞子取出來,跟我去大小姐房裡去。”方嫵娘吩咐道,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往杜恆霜屋裡去了。
杜恆霜見方嫵娘進來,忙放下手裡的繡繃,笑著叫了一聲“娘”。
方嫵娘走上前來,拉著杜恆霜的手,仔細打量她的眼睛。
還好,只是有些血絲,應該是連日來趕工刺繡累的。
眼皮沒有紅腫,臉上也沒有淚痕,應該沒有偷偷躲起來哭。
方嫵娘滿意地點點頭,揮手讓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下去了,才拉著杜恆霜坐在窗邊的竹榻上,低聲問道:“這些天娘沒有來找你說話,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吧?”
杜恆霜微微點頭,“娘是想我讓自己好好靜一靜,想一想自己的婚事。”
方嫵娘滿意地眯了眼笑,伸手托起杜恆霜的下頜,看著她酷似自己的面容,但是她的一雙眼睛,卻生得和杜先誠一模一樣。雖然才剛滿了十五歲,可是沉穩且堅定,有股百折不撓的氣概在裡面。
也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她一個小小的姑娘家,哪裡知道婆媳妯娌這些煩難事兒?
方嫵娘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杜恆霜未來命運的滿滿擔憂,拉著杜恆霜的手,低聲道:“那你想得怎樣了?”
杜恆霜躊躇半晌,緩緩地道:“我知道蕭伯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