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嘉沒別的法子,只能偷偷讓人給安塔拉族老和佟家傳話,自己替弟弟泡在冷水裡大半天時間,才被外祖給救出來。
可大冷的天兒泡了那麼久,靜嘉高燒不退,差點兒沒了命,也是那時坐下了病根兒。
正因著她差點沒命,她好歹是安塔拉的子嗣,安塔拉族老衝著血脈和當時還未致仕的佟運恆的怒火,逼著安國公休了墨勒氏。
只是墨勒家也是高門大戶,不可能讓墨勒氏回家發瘋,用千畝祭田賠罪,並保證墨勒氏絕不會害了靜嘉和寶赫性命,讓族老同意只讓墨勒氏禁足一年。
即便佟運恆也沒法子干涉別人家事,只能時常讓人上門探看,才讓靜嘉和寶赫有了喘息的機會,順利長這麼大。
靜嘉並不知溫憲公主是因何去世,可若如皇上所說,安寶赫知道了這事兒……想起那個在她床前嚎啕大哭過後,才十歲就彷彿一夜間長大的弟弟,靜嘉心裡一陣陣害怕。
“求皇主子明鑑,寶赫他絕不敢算計皇主子,肯定是奴才說話不注意,才叫寶赫誤會,奴才願以死謝罪!”靜嘉在地上鄭重叩頭下去,聲音裡已經存了死志,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弟弟出事兒。
皇帝不喜歡她這絕望的樣子,輕哼出聲:“安寶赫沒有欺君,救駕之功也是實打實的,朕只是不喜被人算計。”
可如今看來,若不是靜嘉演得太好,便是真的不知情,皇帝心裡莫名舒服了些,即便是給人情,他也不願意是被算計著給出去的。
“起來吧。”
這短短一會兒的功夫,靜嘉似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後背都嚇出了冷汗,衣裳黏糊糊貼在後背,叫她渾身叫囂著疲乏。
她咬著牙撐起身子儘量規規矩矩起身,可腿上發麻,腳掌也疼得厲害,讓她實在是站不住,剛起身就忍不住趔趄。
靜嘉咬牙往後閉著眼摔回在地上,還沒睜眼先請罪:“奴才該死,奴才腿麻了。”
下意識伸出手去的皇帝似笑非笑收回手,這女人對自己倒是狠,生怕沾上他一點半點叫人誤會。
他還就不想讓她如願,拉著靜嘉胳膊拽小雞子似的將她拉到腳踏上,鬆手後還在心裡嘲諷,也不知這女人天天用不用膳,胳膊細得竹棍兒似的。
靜嘉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好懸才忍住後退再跪下的衝動,只僵硬坐在腳踏上,說實話到現在她也沒弄明白皇上幹嘛來了。
說問罪,嚇她個半死又說自己知道,可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過來嚇她?
“你喜歡納喇淮駿?”皇帝淡漠的聲音從靜嘉頭頂響起。
“奴才不敢……”靜嘉下意識搖頭,隨即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用餘光覦著他的神色,“皇主子……為何要問這個?奴才不會做出叫祖宗蒙羞的事兒來的,奴才只想嫁個一般人家,簡簡單單相夫教子,不給寶赫……給安國公府添麻煩就夠了。”
皇帝不置可否:“你想要的和你能得到的是兩回事兒,朕既然起了善心,便由不得你毀了寶赫的心思,納喇氏枝繁葉茂,升旗後又跟旗下勳貴家多有聯姻,絕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那她該去哪裡?靜嘉心裡下意識反駁,隨即突然心裡發慌,剛才皇上捏著她的下巴時,打量她的目光可並非是對姐姐移情的模樣……
她手心死死攥著帕子輕聲道:“他只是個庶子,即便納喇氏千瘡百孔,將來分家也與他無關。”
“看來墨勒氏雖叫你受了不少罪,倒也養得你過於天真了。”皇帝嗤笑出聲,“庶子的身不由己,你還是見得太少。”
隨即不等靜嘉說話,皇帝便站起身來,有些玩味道:“既然你不肯死心,朕便好人做到底,別人說再多也不如你自個兒看看。”
一路出了頭所殿回到乾清宮,正和帝都沒再開口,面上也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