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嘉前些日子從容妃那裡,接手了漱芳齋戲班子挑選和定宴席菜品的事體,還從本該是德妃負責的事體裡,由著太后直接吩咐,接了裝點漱芳齋的差事,已是腳不沾定忙了好些天,都忙暈了頭。
這會兒見著駝妃太監,她才忍不住晃神,好像是有日子沒見著皇上了。
蹙著眉放下手裡各式各樣的吉祥菜名兒,靜嘉閉著眼睛沐浴過後,這才換了身嶄新的燕居袍子,是淺橘錦面兒絨領旗裝,外頭罩著深粉色繁花似錦坎肩,跟著駝妃太監去乾清宮。
說是從各宮將要侍寢的宮妃抬到乾清宮,其實也就是提前過去監督著洗漱打扮好,檢查一遍沒有能刺傷龍體的東西,不許戴任何首飾而已。
等到了乾清宮時,就著羊角宮燈的亮光,靜嘉被請進了東圍房等著。
“萬歲爺還在批摺子,勞安小主稍後,得了吩咐,奴才再過來伺候。”駝妃太監端了碟子點心和茶水過來,諂媚笑道。
靜嘉笑著點頭,點滴不露遞出去個素紋荷包:“有勞諳達了。”
等人都出去後,她才有功夫打量這長條兒的屋子,比她那西配殿還要小些,不過一應物件兒倒是都能看得出金貴,床幔帳都是繡著金線的杏色長壽紋雲錦料子,叫人止不住咋舌。
要知道對手上不富裕的宮妃來說,雲錦衣裳都不是想穿就能有的,更別說用在床上了。
她不知道這是皇帝剛叫人給換上的,乾清宮有四處地方給後宮女子暫住,皇后可居體順堂,嬪位以上是燕禧堂,嬪位以下便只能在東西圍房等著,若是侍寢完了皇帝不留宿,也還得到這裡來睡。
左右乾清宮的一畝三分地,以他如今的掌控,皇帝也不怕有人能傳出去,平時都只開西圍房,這東圍房還是前些日子正和帝才叫孫起行給佈置好了的,那梳妝檯上都是靜嘉能用著的東西,開啟就能知道還簇新著。
若不是因著這個,駝妃太監即便得了羅禮叮囑,也不會這般殷勤。
靜嘉這些日子本就累,稍稍在榻上躺了會兒就有些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還是駝妃太監輕聲兒喊了她才醒:“安小主,安小主?您該準備著了,萬歲爺請您過去呢。”
說完他們便背過身去,也不出門,靜嘉略有些不自在,可也知道這是規矩,深吸口氣,儘量快速將衣裳都脫下來放在屏風上,蓋上水紅色的棉被,這才輕聲道:“有勞諳達。”
駝妃太監笑著道不敢,兩個人上前動作熟練又麻利地將被子裹上幾下,將她扛起來出了門兒,左轉進了乾清宮寢殿。
靜嘉被放下後,聽見他們慢慢退出去輕聲關門的動靜,這才壓下臉上的緋色,努力掙扎著露出個頭來,剛挪動兩下就聽見聲兒輕笑,被子瞬間被拉到肩側。
靜嘉一抬頭,就見皇帝饒有興致笑著看她這狼狽的模樣,她臉頰有點發燙:“奴才見過萬歲爺。”
“嗯,你這是發燒還是睡糊塗了?”皇帝白皙修長的食指輕輕擦過她嬌嫩的臉頰,丁點滾燙順著指尖往心頭躥。
靜嘉咬了咬唇:“奴才就不能是害羞嗎?”她好歹也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姑娘呀,這位主子動作上倒是一點不肯吃虧,可嘴上說的話,句句都把她刻薄成個小子模樣。
皇帝被她逗笑:“朕見過害羞的,就是沒見過臉皮子這麼厚還羞的,趕緊著,起來把你臉上洗洗,朕看著礙眼。”
靜嘉也想洗臉,帶著妝容睡覺到底不舒服,可她這會子身上就剩個肚兜和褻褲,還被包裹成蠶蛹模樣,她為難極了,這怎麼起來啊?
掙扎半天,抬頭靜嘉就見皇帝挑眉憋著樂呵,正瞧她笑話呢,她不樂意了:“奴才動不了啊。”
瞧靜嘉那羞惱中還帶著幾分委屈的小模樣,難得她還是寡淡面容,都讓皇帝覺得她嬌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