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聚著不少雨水墜落,滴到地上,把地氣蒸發。
寶福樓裡的常生是個機靈的,這事到底不光彩,若是傳出去,只怕會惹出閒言碎語。
為了掩蓋自家主子的荒唐行徑,他特地讓跑堂的開了一間雅閣。
同為僕人,阿喜沒有他那般周全,常生小聲問他道:“你家夫人身邊可有丫鬟婆子?”
阿喜沉默。
常生有些不耐,皺眉道:“問你話呢?”
阿喜搖頭。
常生指了指他,埋汰道:“你家夫人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阿喜欲言又止。
他沒伺候過女主人,自然不清楚這些,只有魏媽媽她們才曉得,但吳閱交代過了,不能讓她們壞事。
寶福樓裡的燈籠一盞盞亮開,無人知曉的角落裡一片旖旎。
瓢潑大雨從天井澆灌下來,靠牆那邊的大缸裡很快就裝滿了雨水。
綻放的夏荷從淤泥而出,嬌美的花朵哪裡經得起暴雨這般衝撞。
從瓦簷溝裡流下來的雨水被冷風裹挾著拍打到荷花上,些許花瓣被外力衝擊脫落,一些落到荷葉上,一些落到地上,與雨水混合到一起,沾染了泥土渾濁的氣息。
這場暴雨下得恣意,徹底帶走了暑氣。
小小的天井受雨水滋養,同時也承受著它的瘋狂洗禮。
不少樹葉被暴雨拍落,留下滿地狼藉。
瓦簷下到處都是水漬,原本瀲灩綻放的荷花早已被沖刷得支離破碎。
有兩支承受不住被生生折斷,未綻放的花苞也彎了腰,只有躲藏在荷葉下的小花苞僥倖躲過一劫。
屋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蕭煜好似一頭餓狼尋到獵物,彷彿吃了上頓就沒有下頓,毫無節制。
這夜,格外漫長。
另一邊回到家中的吳閱同二老撒謊,說沈映蓉回孃家去了,要過兩天才回來。
二老並未起疑,親家離得近,又經常往來,也在情理之中。
吳閱疲憊地回到寢臥,若是往日沈映蓉在時,必定會關切問候。
可是她被他親手送了出去。
他默默走到妝奩前,拿起她經常用的木梳,輕輕嗅了嗅,上頭還殘留著女人的髮香。
吳閱平靜地凝視銅鏡中的自己,那張面容既陌生又熟悉。他輕輕撫摸自己的臉,似乎陷入了恍惚中。
這兩月為著河務的事跑上跑下,都清減不少。
他覺得鏡中的男人看著挺陌生,不知什麼時候眼裡裝滿了疲憊,再無曾經的明亮。
更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再無以前的精氣神兒,渾身上下哪哪都糟心。
他也不過是去年落榜後才做的縣丞,這才過多久,就被磋磨成這般?
吳閱有些心疼自己,心疼自己的不易。
沈氏被他嬌養得這般好,只要他們夫妻跨過這道坎,他日後定會如往常那般待她好,不離不棄。
收起心中不痛快的多愁善感,他命家奴備熱水沐浴。
洗去一身疲憊,吳閱無精打采地躺到床上。
今夜暴雨,外頭的暑氣已經被蒸發掉,室內t涼爽,他卻毫無睡意。
伸手摸身邊,空蕩蕩的。
那女人不在。
此刻她應該在蕭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