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空指著前面的幾個傷兵,說道:“他們要換藥了,姐姐們去看看吧。”
流霞幾人捲起衣袖,先去淨了手,便忙碌起來。
阿秋雖然沒有學過,但也可以幫忙打下手,一盆盆的清水端起來,又把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忙得滿頭大汗。從剛開始看到傷兵時的驚嚇,到漸漸適應。
這時,一名女軍醫大聲說道:“來兩個人幫忙,把她抬出去吧。”
阿秋連忙跑過去,這才看到那是一個女兵,還很年輕,可能只有十七八歲。
“她沒救了嗎?”阿秋聲音顫抖。
女軍醫搖搖頭:“抬出去吧。”
阿秋抖著手探向女兵鼻端,已經沒有了氣息。
望著那張年輕的臉,阿秋悲從心來,她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帕子,蓋在了女兵臉上,和另一名醫工一起,將女兵抬出傷兵營。
營外停著兩駕平板車,車上已經放了幾具用草蓆捲起的屍體,烏黑的頭髮從裡面露出來,都是年輕人。
女兵的屍體被放在板車上,阿秋不忍多看,轉過身去,快走幾步,忽然蹲下身,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年輕人失去生命。
那名醫工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沒事,見多了就習慣了,這是戰爭。”
阿秋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這就是戰爭嗎?
她忽然發現,之前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曾經的她,以為只要從軍做一名伙頭兵,這樣不但有了安身之所,而且還能吃喝不愁。
她的孃家距離這裡只有二三十里,大家都知道揚州打起來了,可是隻要沒有打到自家門口,便不會想到戰爭有多殘酷,打仗會死人,會死很多很多人。
醫工見她不哭了,笑著說道:“我第一天來這裡時,不但哭了,而且還吐了,你比我強多了,至少不會聞到血腥味就嘔吐。”
阿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啊,我沒吐,走吧,幹活去!”
到了吃飯時候,大家忙得沒有時間去吃飯,伙頭營的人抬了乾糧過來,每人兩個餅子,一塊老鹹菜,還有大骨頭湯。
阿秋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一名小兵眼巴巴地看著她手裡的餅子,阿秋問道:“你沒有吃飽?”
小兵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他受傷的是腿,長矛刺穿了大腿肌肉,好在沒有傷到骨頭。
阿秋見他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阿秋記得弟弟這麼大時,飯量也是大得驚人。
阿秋把手裡的餅子遞給他,把大骨頭湯也端過來:“都是你的,吃吧。”
來軍營的第一天,阿秋忙到很晚,流霞把她帶到傷兵營後面,那裡有一張式樣奇怪的小床。
流霞指著那張小床說道:“運氣不錯,找到一張行軍床,你就在這裡睡吧,放心,軍營裡很安全。”
行軍床很窄,只能躺下一個人,阿秋問道:“流霞姐姐,你們怎麼睡?”
流霞笑著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跟著大當家,夜裡還有執勤。”
“大......大當家?”短短一天,阿秋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個稱呼了。
她忽然想起了何苒:“大當家就是何小姐?她是......”
流霞笑了:“你該不會沒聽過何大當家吧?”
阿秋臉紅了,她的確沒有聽說過。
流霞說道:“那也不能怪你,村子裡是閉塞一些,何大當家姓何名苒,苒軍的苒,她是咱們苒軍的大當家,也是驚鴻樓的大當家,以後還會是這天下的大當家。”
阿秋張大了嘴巴,她不知道何大當家,因為這是尊稱,而這裡是江南,是朝廷治下,這裡的人對何苒直呼其名,官老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