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臻獨自走在晉陽街頭,像是踩在虛空裡,沒著沒落。
他的心情也是如此,空空落落的,就像是一個離家許久的人,想回去時,卻發現家裡已經空了。
陸臻便是這種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
那名副將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在青蒼山時,他甚至覺得那名副將的能力強過何大力。
也不是說他看不上何大力,否則他也不會把何大力的名字報到何苒面前了。
而何苒卻在他推薦的幾個人當中,挑選出了何秀瓏和何大力。
現在看來,何苒早在那個時候,便已經看出那人不堪大用了。
是的,不堪大用的人,多半自制力薄弱。
那人也不是從開始就是壞的,他是敗在自己的自制力上,他沒有管住自己,最終,只能受人驅使。
那人是何家村出身,所以他背叛的不僅是陸臻,還有他的祖輩,他的父母,還有何苒。
陸臻停下腳步,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善堂。
在行署裡的時候,他聽人說起過,何苒來晉陽之後興辦了幾家善堂。
此處這家善堂距離行署不是太遠,想來就是其中一家善堂吧。
既然來了,那就進去看看。
以前在京城時,祖母每年都會往善堂裡捐錢捐物,後來他才知道,祖母捐贈的那些東西,有一半是驚鴻樓捐的,餘下一半才是武安侯府的。
即使是在何驚鴻消失的那幾十年裡,驚鴻樓依然在救助那些流離失所的婦人和孩子。
想到何驚鴻,陸臻便想到了何苒,心裡那種空空落落的感覺更加真切了。
他甩了甩頭,大步走進善堂。
一個半大孩子正和一群孩子說著什麼,看到他進來,那半大孩子大聲說道:“陸大將軍!”
正在打瞌睡的老僕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迎了上來:“請問您是......”
沒等陸臻開口,剛剛那個半大孩子便笑著說道:“這位是陸大將軍,就是白馬銀槍戰忻州的陸大將軍!”
老僕面露崇敬之色:“原來是陸大將軍,裡面請,小四,快去請管事!”
話音未落,便有孩子往裡面跑,一邊跑一邊喊:“白馬銀槍來了,陸大將軍來了!是活的,活的!”
陸臻沒想到會是這樣,他忙說道:“我在這裡路過,進來看看,不必驚動管事了。”
他轉身看向那個認出他的半大孩子:“你認識我?”
那孩子笑嘻嘻地說道:“我叫冬瓜,就住在行署裡,我在行署裡見過您。”
這時,管事聞訊迎了過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陸臻,但這並不影響他對陸臻的敬重。
“陸大將軍,您過來怎麼不讓人提前說一聲呢,快點裡面請。”
陸臻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臨時起意進來看看,也沒有準備,哪有空著手來善堂的道理。
先前跑進去的孩子,早已經把陸臻來善堂的訊息喊得人人皆知。
陸臻走進去,便看到一雙雙明亮又好奇的眼睛。
就連教書的夫子也停下課來,讓孩子們出來見見心目中的大英雄。
“白馬沒有和您一起來嗎?”
“您的銀槍呢?”
“您踢鄒文廣的那一腳是騎在馬上踢的嗎?”
孩子們圍著陸臻,七嘴八舌,像一隻只等著投餵的小麻雀。
陸臻腳下的虛空感忽然沒有了,這一刻,他無比踏實。
他挨個回答孩子們的問題,沒有因為這些問題幼稚可笑而不耐煩,他甚至還當眾表演了幾個連環畫裡的招數,孩子們興奮鼓掌,大聲叫好。
何書橋仰起小臉:“陸大將軍,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