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內,孟望生一臉愁容,糧草已經不夠了,為了節省糧食,身為主將的孟望生,每天也只吃一碗粗糧飯。
可是隻靠節省是不夠的,糧食終歸會吃完,他們向百姓徵糧,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家家關門閉戶不敢出來,去徵糧計程車兵吃了閉門羹,性子急的直接破門而入,有那膽子小的百姓主動拿出糧食,但還有的就抄起家裡的菜刀斧頭,寧可拼上性命,也不給一粒糧。
事態朝著孟望生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
他在守城,但城內的百姓並不感念恩情,剛開始的時候,孟望生寒心,可後來他明白了。
百姓們之所以不感恩,是因為他們守城不是為了百姓。
因為這裡是京城的最後一道防護,他們保護的是京城,而不是這滿城的百姓。
孟望生登上城樓,城外是晉王的千軍萬馬,城內是死氣沉沉的街道。
孟望生心中一片茫然。
正在這時,城樓下傳來吵鬧聲。
他向下看去,吵鬧聲來自一個滿身邋遢的道人,那道人手裡拿著一個鐵板神算的牌子。
道人抬起頭,與正探身向下看的孟望生四目相對。
“孟大將軍在作甚?保衛京城嗎?哈哈哈,京城在金陵,離這裡遠著嘞。”
孟望生的心沉了下去,京城在金陵,邋遢道人的話給了他最重的一擊。
他的家人也在金陵,他們是人質。
降,家人死。
苦戰到底,只要最終是以失敗告終,他的家人同樣不會善終。
如果他死了呢?齊王和皇帝會不會看在他以身殉城的份上,放過他的家人?
孟望生心中如萬馬奔騰,自盡,這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
他的手下意識的握住了劍柄,正在這時城樓下的邋遢道人突然自懷中拿出一樣東西:“孟大將軍可認識此物?”
看著那樣東西,孟望生恍然一刻,那是兒子的玉笛,他斥責兒子玩物喪志,可還是花費重金,尋到這支前朝名家打字的玉笛送給了兒子。
兒子愛不釋手,從此後這隻玉笛隨身攜帶,從不離身。
“讓他上來。”孟望生說道。
邋遢道人上了城樓,將玉笛雙手捧到孟望生面前。
孟望生接過玉笛,沒錯,這就是自己送給兒子的那一支,上面的字還是自己親手刻上去的。
“此物為何在你手中?”孟望生問道。
邋遢道人微微一笑:“當然是大公子讓送過來的,對了,忠勇夫人讓貧道轉告孟大將軍,孟夫人與兩位公子以及一位侄少爺現在順德府,平安。”
孟望生的身子晃了晃,訊息來的太突然了,他竟然有些承受不住。
“侄少爺是……謝家的?”
邋遢道人賣了個關子:“孟大將軍心中有數便好。”
孟望生長長的鬆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是忠勇夫人救了他們?”
邋遢道人微微一笑:“孟大將軍只要知道,你此時並無後顧之憂,便就足夠了。”
孟望生長長的撥出一口濁氣:“忠勇夫人有何吩咐?”
忠勇夫人便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李錦繡,孟望生不但知道武安侯奉命守護京城,而且他也知道,武安侯府留在京城,人家早就留了後手。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武安侯府救下他的妻兒,他必須要有所表示。
邋遢道人微笑說道:“武安侯他老人家已經到了……”
孟望生吃了一驚,武安侯到了?
這是來馳援的嗎?
可武安侯手裡只有區區五千人馬,先不說能不能扛得住晉王大軍吧,他把所有人馬都帶到涿州,那京城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