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一刻, 她都緊緊攥著手中的佛珠。
佛珠受到巨大的衝擊已經顆顆破碎, 一百零八顆破碎的佛珠儲存了她最後一絲氣息。
其實他知道,佛珠只能保住她不被魔氣侵蝕心脈, 但是小公主失血過多,凋零的身體就像是蕩然無存的龍脈, 時日不多。
祁言仙尊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徒弟, 沉聲道, 「龍脈已經消失了, 你是最後的皇室血脈,該承擔起你的責任。魔神修閻方才已經逃離了, 魔神再世,定引起世間慌亂, 這人間終究是你的責任。」
羽流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朝陽公主,又看向懷中在沉睡中卻淚流滿面的小姑娘, 低聲道, 「徒兒知道。」
他在千年前就是一個閒散皇子, 逃了千年的使命,兜兜轉轉,竟然又落到了他身上。
祁言仙尊也是這時候才知道, 原來師弟心愛的小姑娘, 竟然就是自己的徒弟。
他更是沒想到, 自己的小徒弟身份竟然如此複雜。
羽流又沉默許久,才開口問道,「小師妹如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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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座雪山上。
雪山很冷,陽光卻很暖和。人們崇敬白色,供奉雪女。
雪女是世間最純潔的女子,單純美好,不染世俗塵埃。
這裡的生活就像是桃花源一樣,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為醫者,種植藥草為生,一年只與外界互動一日。其他的時間,整座雪山會開啟法陣,任何人不得出入。
江遇的出入是山谷自創始以來的一個意外。
她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寂清師兄。
江遇的身邊只有一盞燈籠,是她在昏迷的時候一直唸叨的,便隨著她被帶到了雪山上。
她醒來後問了很多問題。
「這是哪兒?」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天怎麼亮了?」
「這裡不是京城。」
最後一個問題,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或許是已經在寂清的臉上看到了不對勁,或許是心底隱隱作痛的感覺讓她察覺了什麼,江遇突然開始落淚。
果然,寂清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達奚澤就是魔尊楚離。」
寂清沒有按照師傅交代的那些,對江遇進行隱瞞。他冷靜的說出了魔尊楚離現在已經變成了魔神修閻的事實,也如實告知了事情經過,以及楚離主動將劍刺入自己的胸口。
「師傅說,讓我編一些好話騙騙你,這樣你總不至於那麼難過。可是我知道你想聽得不是這些好話,有時候真相可能比較殘忍,但是人不可能永遠活在欺騙中。你有權利知道這些真相。」寂清師兄說話永遠是和緩的,帶著淡淡書生氣,不起一絲波瀾。
江遇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她身上穿的是準備了多日的紅裙,她覺得這樣穿好看,襯得她氣色好。
如今血衣白臉,猶如鬼魅,沒有一絲人氣。
她輕聲說了一句,「師兄,我餓了。」,卻沒有等任何人的回覆,從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個油紙,開啟后里面是早不知道何時被壓得扁平破碎的桂花糕。
放入胸口的時候,她想的是,胸口是人身上最熱烈的地方,這樣子暖著,到時候小白鳥或許可以吃到熱乎的桂花糕。
可是如今,桂花糕就算是一直藏在胸口也已經冷了,上面的桂花金黃不在,好像枯萎腐爛的落葉。
又硬又冷的桂花糕味道一點都不好,江遇大口大口的吃完,面容平靜,吃香猙獰,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一樣。
整整一大包的桂花糕吃完之後,江遇翻身又躺了回去,這次連頭都沒有露出來,對被窩外面的人說,「師兄,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