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那麼多年的傷疤,現在又被血淋淋地掰開。嘉越心裡絞痛,原來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這個人,在他的生活裡無處不在,他無所不知——他呵呵笑了兩聲。
還沒說話,臉上已經捱了重重一巴掌。頓時,天旋地轉,眼冒金星。他聽到這人在他頭頂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去拿我的手杖來。」
程玲連忙阻止,說了一大堆的話,然後又蹲下來勸楚嘉越:「別和你爸槓著了,你這是何苦呢?他也是為了你好,就聽他一句。」
「這是我們父子倆的事情。」
一句話,堵地程玲好不尷尬。她是帶著女兒嫁給楚定山的,也是二婚。兩個繼子裡,楚家航對她很有禮貌,但是僅此而已,這個大兒子年紀不小了,很有主見,他就想在小兒子身上下點功夫。但是,不管她怎麼做,楚嘉越總是不冷不熱的。
她現在算是知道了,他不是不冷不熱,是壓根沒承認過她。一時間,在那也不是,走開也不是。
就這停頓的功夫,楚定山又給了他兩巴掌,提著他的領子拎起來。他身體向來好,體魄甚至強於偏瘦的嘉越,輕輕鬆鬆就把他甩到牆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一個殘花敗柳,值得你惦記這麼多年?」
「殘花敗柳,你憑什麼這麼說她?」被打了這麼多下,他一直都是默默承受,因為他是他父親。聽到這句話,他終於抬起頭,扶著牆壁站起來,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她再不好,至少父母恩愛,家庭幸福。是,她是沒有錢,她窮,但是她很努力地討生活!
沒有她,您兒子現在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他甚至連一所像樣的大學都考不上。您要感恩她,而不是羞辱她!
您要打死我,我還是要這麼說!」
四目相對,楚定山的眼神陰沉,臉漲得通紅。嘉越也不退縮,就那麼任他看著,直到他笑出來,施施然坐到沙發裡,拿起那份還沒讀完的報紙。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他慢慢翻報紙,「但我有句話得提醒你。愛之過深,未必是好處。你由著性子亂來,你愛的人反而會因為你而受到傷害。」
他的話讓嘉越背脊發冷,竟然一句都對不上來。
這時,門鈴響了。
楚定山放下報紙,對程玲一揮手:「還不快帶他進去,像什麼話?丟人現眼。」
程玲還為剛才的事尷尬,遲遲沒動,最後,脫力的楚嘉越是被楚家航連拖帶拽拉進去的。
「你這是何苦?老頭子就這脾氣,你服個軟,他也不見得真把你怎麼樣,可你硬要往槍口上撞。」回房以後,嘉航給他上藥,不忘記笑話他。嘉越說,你這個人,一天不作弄我就不開心,看到我倒黴就爽快是不?
「哪裡哪裡。做哥哥的,當然要關心你了。」
「老大,你這年紀都可以當我叔了。」
「怎麼你覺得自己還是小鮮肉,二八年華?」嘉航低頭撥弄酒精棉,涼涼地說,「你今年25,楚嘉越,你今年已經25了。」
嘉越起身。
「去哪兒?」嘉航說,點點身邊的位子,「坐下。」
「憑啥?」
嘉航笑了笑,不慍不火地揚起半邊眉毛:「長兄如父,懂不懂?我讓你坐下,楚嘉越。」
嘉越看著他半晌,後來還是坐下。他也是微笑的,嘉航問他為什麼笑,他說:「當然不是因為『長兄如父』。」
「那是因為什麼?」
「官大一級壓死人唄。」
「胡扯。」嘉航看著他說,「你在外交部,我在外經貿廳,我怎麼管得到你?」
「就上一次出席俄羅斯,你和我們部長說了會兒話,我都看到了。你說實話,是不是和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