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些財產,或許是贖罪,但更多的還是希望你能活得隨心所欲。
最後,你永遠不要低估‘惡’,池崢明是一個瘋子,他一定會持續地繼續找你麻煩。但一個池崢明走了,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惡’。爸爸不能陪你到最後,只能把這些能陪你的東西留下來。
好了,就這樣吧。”
短暫的沉默之後,錄音停止了。
車前窗上,因為室內溫度高,蒙了一層霧氣。彭希卻覺得自己從腳底慢慢升騰的冷意,他轉頭看向簡凝,看見簡凝一側的臉上有一條淚痕。
彭希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中,小心翼翼低聲問道:“……檔案袋裡裝著什麼?“
“……池崢明和他關於池嶸林的往來記錄,錢款交易,他準備的起訴池崢明誘導池嶸林自殺的檔案和證據,都在這裡。”簡凝拿起來掂了掂,“他把選擇給了我,或者說,讓我手上能握一張足夠對付池崢明的牌。”
“簡先生……”彭希看著他,說道,“……節哀順變。”
“嗯。”簡凝笑笑,隨手抽了一張紙,擦掉他一邊的淚痕。
“突然離世的事件,大多數人會有很平靜,之後慢慢感覺到這種痛苦。”彭希傾身過去,抓住他的手,他雙眼盯著簡凝的側顏,認真道,“無論如何,我這次會陪著你。”
“好。”簡凝啞聲道,“……但是今晚,我可以一個人靜靜嗎?”
彭希愣了一下,心疼道:“簡先生,你不必這麼詢問我。”
“謝謝。”簡凝點點頭,“回去吧。”
……
到家都已經是清晨。
彭希剛洗漱完躺下,身體睏倦他卻毫無睡意。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能看見窗外愈發深藍的天空。
不知道簡凝在幹什麼。
他想了想剛才方易的那些話,這種難以言說的共鳴感讓他感到悲傷。
他都覺得悲傷,簡凝得多難過啊。
彭希側了個身,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裡。
昏昏沉沉間,他貼著枕頭想著簡凝,一會又有點想自己媽媽,一會又想到了自己那倒黴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半夢半醒的,又想到了他和簡凝過年的那段時間,熱鬧和喧囂裡,可以把什麼都忘卻。
彭希是被一聲巨大的碎裂聲驚醒的。
他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看著前方,愣了三秒,跑到了窗前看。
視窗不對著花園,但能隨即又聽見丁零當啷的動靜。
彭希從床上跳下來,趕緊給自己穿上外衣,拖著拖鞋就大步下樓。狗和貓顯然也被這動靜嚇得不輕,貓和狗已經熟悉了,窩在狗的肚子下面蜷著,一臉警覺地看著外面。
彭希低頭撫摸了兩下狗頭,走到了門口開門,一開啟就被寒風凍得打了個哆嗦,接著就看見了穿著薄單衣的簡凝。
“!!!”彭希嚇了一跳,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毫不猶豫地上去把簡凝一裹,氣道,“你瘋了嗎!?你不冷嗎??你……”
他忽然說道一半,看見了簡凝面前不遠處被砸得稀碎的四方玻璃裝置。
上面是爬滿了青苔和枯黃的藤蔓植,和碎片混合在一起。
“……簡先生……”彭希抓住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你站了多久?你要病了怎麼辦?玻璃有沒有割到手啊?”
簡凝沒有答話,就是靜靜看著。
“啊?啊?啊?”彭希不停地喊他,“回答我,回答我?聽見我說話沒?”
“你很吵。”簡凝收回目光,閉上眼睛。
簡凝閉了會眼,再睜開。他抽回自己的手,張開手掌,彭希才發現上面有一道細微幾乎不可見的紅色紋路。
“還是割傷了。”彭希蹙眉道,“為什麼把它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