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色厲內荏了。
“就是家學裡的先生也沒你這麼厲害的啊!”
張廷玉慢條斯理道:“他們是先生,我是老先生,多一個‘老’字,我乃是狀元及第,他們算什麼?”
“老先生倚老賣老沒人性。”顧懷袖立刻諷刺他,只道,“人面獸心,衣冠禽獸!即便你是老先生,也沒有這樣嚴厲的道理吧?哪家的小子吃得消啊?”
“我張家歷來家教嚴,張某人不才,被打著長大的,夫人若想要知道箇中感受,張廷玉定然願意為夫人效勞到底。”他似笑非笑地說著,然後拉長聲音道,“你寫是不寫?”
“寫……”
顧懷袖認了慫,只覺得拿著戒尺的“張老先生”跟學堂裡的老頑固老學究一樣,說不準哪一刻,戒尺就落到她的手上。
她抬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了看張廷玉那臉色,不動聲色地,也看不出是個什麼樣子。
右手伸出來,提筆剛剛準備蘸墨,張廷玉戒尺果然落下來了。
“啪”一聲,戒尺落到她手背上的時候,也撞落了她手中的毛筆。
張廷玉譏諷道:“十幾年也沒見你這字有什麼長進,握筆永遠雞爪子一樣,拿筆要穩,下墜千鈞之力也不該掉筆。你若是在我張家家學出來,一雙手早被打廢了。”
張廷玉從小那手背就是被打出來的,只是後來年紀稍長一些,力氣大了才能將筆給抓穩。
對於稚齡兒童來說,握筆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先生一樣要打。
要的就是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將這種疼痛給記住,永遠知道筆一握,永遠只能放而不能掉。
張家家訓從來都是一些很簡單的事情,可卻在很多時候派上用場,比如科舉,多少人緊張得連筆都握不穩,唯有張家的子弟一旦提筆便不會落,也就不會染汙試卷。就像是現在,朝堂局勢再緊張,皇帝讓張廷玉起草聖旨,他落字也穩如磐石。
若是顧懷袖去……
張廷玉彎唇一笑,卻道:“換左手。”
這一回,顧懷袖哪裡還能不知道?
張廷玉必定是知道了她是個左撇子。
雖則百思不得其解,顧懷袖也不想動,可一瞥張廷玉那戒尺,她還是膽子小,就怕疼。
無奈之下,她遲疑地抬了左手,抓了筆,這一回姿勢標準了,動作也穩了,手也不抖了。
張廷玉看她沒動,便道:“寫。”
顧懷袖無比憋屈,手腕懸著,提筆就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大字:“張廷玉是混蛋!”
但見那落下來的幾個字,筆跡工整漂亮,即便是草書,也覺得頗有氣韻風骨,與顧三昔日那些“拙劣”的字跡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張廷玉一看,將戒尺拍在了自己的手掌上,然後將宣紙一轉,拿到自己手中,道:“狂氣十足,這才是我的張二夫人吧?”
什麼狂氣亂七八糟的?
顧懷袖抬手就把毛筆往案上一摔,氣得不行,“我這是怒!”
“都是字如其人,我看你也不像是什麼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