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袖頓時無言。
她捏著手指,低著頭,一臉的陰鬱。
好一個四阿哥,真是處處給自己挖坑,說是要鬆鬆手指頭放了她,就是這麼個放法?
這就像是在籠子裡關了一隻兔子,關了兩三年了,那兔子求把它給放出來。呵,關它的那人鬆了鬆手,說“好啊”,然後放她出去,結果外面全是他挖好的坑。
一坑一個準兒!
這不是要顧懷袖跳下去被玩兒死嗎?!
她陰測測地磨著牙,心煩得很。
找了個捉刀的,專給找成未來夫家的人,那時候顧懷袖還沒出嫁呢。
說不是坑,別說是顧懷袖了,豬都不肯信的!
四阿哥這心,忒黑!
雖知這一位未來的雍正爺,沒一點心思是不可能的,可這麼坑,卻是顧懷袖怎麼也想不到的。
現在自己到底是怎麼嫁進來的?
“我都跟四阿哥有牽扯了,你怎沒退親呢?”她忽然納悶。
然後下一個問題就出來了,顧懷袖跟四阿哥有牽扯,那張廷瓚怎麼又跟四阿哥有關係?
四阿哥找個人捉刀,這可是涉及到欺君大罪,沒道理找個自己不熟的人,即便是熟悉的人,若不是他自己的心腹,也是可怕。
顧懷袖想到這裡,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她抬眼,張廷玉平靜地望著她。
他道:“大哥都告訴我了,我何必多疑什麼?能得一次動心不易,不抓住了誰還知道是不是會有下一次?倒是你,又想到什麼了?”
這麼說,張廷玉是知道他們顧家那一檔子破事兒了。
家醜不外揚,沒想到卻是被四阿哥這事兒精給抖落出去了。
她悶聲悶氣地:“你大哥……怎麼不跟你爹一樣?”
張英是皇帝一黨的人,怎麼張廷瓚反而跟四阿哥有牽扯?
還有,張廷瓚現在在詹事府供職,那是跟太子有牽扯的地方,張廷瓚這裡情況就忒複雜了一些。
這些事情,張廷玉其實是不清楚的。
他略略一勾唇:“大哥是家中嫡長子,與父親自然有一些考量,到底是個什麼事情,我們也別胡亂揣測吧。”
“我只想到一點。”顧懷袖抬眼,與他對視,“你明珠大伯。”
明珠大伯,納蘭明珠。
張廷玉的確是要喊明珠一聲大伯的,畢竟張英跟納蘭明珠關係好。
可是那不過是父輩們的交情,平日裡有什麼場合上去看一句“明珠大伯”大家都高興,回頭來要辦事兒肯定還是翻臉不認人的。
顧懷袖也不過這麼順嘴一說,張廷玉自然清楚,他手指繼續輕輕地叩擊著膝蓋。
“你是說,我父親與明珠一樣嗎?”
他說完,自己搖了搖頭。
納蘭明珠是老臣了。
他一面幫著大阿哥胤褆,跟著眾人一起喊大阿哥為“大千歲”;一面又跟太子老師張英稱兄道弟,籠絡住他,算是籠絡了太子,保住自己;只此卻還沒結束,他兒子納蘭揆敘,如今卻在跟年紀還小的皇子們接觸呢。
好一個官場沉浮過的老手。
張廷玉又怎麼會不知道顧懷袖話裡的意思?
“三國諸葛一家乃是謀士家族。諸葛孔明臥龍而出,他哥哥諸葛瑾卻在江東為東吳出謀劃策。但凡有頭腦的謀士之族,都喜歡穩賺不賠的買賣。”
顧懷袖摸著自己光滑的手指甲,琢磨著什麼時候拿鳳仙花的花汁給塗塗。
她慢慢地說了,又轉過眼去看張廷玉,“納蘭明珠知道這道理,你父親未必不知道的。”
可張廷玉搖了搖頭:“要壓,也不該壓在四阿哥的身上,這背後的指不定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