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微一眯,張廷玉站在簾子外面久久沒說話。
顧懷袖輕輕用筆桿子蹭了蹭額頭,又把那毛筆放下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伸了個懶腰,似乎餓了,又累了,便起身,隨後就瞧見了張廷玉。
中間掛了一幅珠簾,顧懷袖目光跟他撞到一起。
兩個人都沒說話。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走出去,撩開簾子:“今日回來吃?”
張廷玉沒出聲,點了點頭。
不過他同時也將一張請帖扔到了桌面上,顧懷袖走過去一看,明珠府的請帖。
她還記得納蘭明珠那一回的事情。
顧懷袖道:“上次……”
張廷玉倒茶,“大阿哥跟個傻子一樣,被人忽悠得團團轉,以為萬歲爺在那邊忙碌許久,是病重了。”
對,這一點顧懷袖記得,那一陣張英總是不回來,張廷瑑在家裡出了那樣的事情他也幾乎沒搭理,後來還是張廷瓚去請了,張英才回來揍了兒子一頓,又匆匆走了。
那一陣,真不像是沒發生什麼大事。
可……
跟廢太子有關?這也太早了一些。
“只怕是有人居中算計呢……”
顧懷袖一面說,一面翻開了請帖,只請了張廷玉一個人去喝茶,還是以納蘭揆敘的名義發的。
可這請帖上面的字跡,分明老道沉穩,以字觀人,透著一股圓滑,一看就知道不是納蘭揆敘這種年紀比較輕的人能寫出來的。
寫這一封請帖的人,不是納蘭明珠的兒子,而是他本人。
她還記得那一天這老狐狸跳上他們的車,被張廷玉半路扔下去,可欠了他們個大大的人情。
顧懷袖合了請帖,在掌心輕輕擊打著:“你這是要去訛詐了?”
張廷玉斜眼睨她:“我像是那等奸猾之輩?”
“……不像,你就是。”
顧懷袖一點也不客氣,她隨手又扔了那請帖,道:“你還沒把事情說完呢。”
“無非就是大阿哥被人誤導,以為萬歲爺是身體不大好了,又不知哪裡來的風聲說要改立太子。大阿哥就趕緊跑去跟明珠商量,卻被太子抓了個正著。其實萬歲爺就跟大臣們說蒙古邊境那邊的事情,時不時有一回騷動,這都好了……誰知,大阿哥這麼能作?”
張廷玉也覺得大阿哥腦瓜子不好使。
這樣的人也想當皇帝,怕是剛剛坐上龍椅沒兩天,就要被人拽下來的。
這一回之後,明珠徹底地失了寵,連帶著大阿哥被訓斥了好一陣。
他平白無故跑到大臣的家裡,也沒個規矩。
明珠則是一怒之下把滿園的梅花全部給砍了,大冬天的叫人改種了梨花,說來年改能吃梨,可把這京城內外給笑了一通。
誰從這一遭事情裡頭獲益,誰就是算計大阿哥的人。
即便不是太子,也跟太子脫不了干係。
只是太子很得康熙的喜歡,連太子不學好,都是身邊人的錯,康熙哪裡捨得責罰他?只一味怪罪到別人的身上,這件事在太子這裡就輕輕地揭過了。
明珠這兩天沒事兒都待在家裡,他還欠著張廷玉這邊一個人情,想著擇日不如撞日,乾脆直接叫人下了請帖了。
現在顧懷袖猜張廷玉準備獅子大開口,也不是沒道理的。
張廷玉不是善類,只是一時還沒找到機會而已。
他手指敲著桌面,忽然道:“我只怕被明珠給算計了……薑還是老的辣,我這一頭嫩姜,還是慢慢地辣著吧。”
一時半會兒地就想要跟明珠比,不現實。
張廷玉考慮的是,明日要去跟明珠說什麼。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