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怎麼跟自己想象的有那麼一點差距呢?
上一回,他救了顧家大姑娘,按理說這顧家早該把他奉為上賓,怎麼見到自己在外面幹吼這半天,非但沒有一句話,還笑吟吟看著自己,那一盆又是什麼東西?
顧貞觀揮了揮手:“給我潑。”
給我潑。
潑?!
老徐頭瞪大了眼,他沒聽錯吧?
顧貞觀回頭,見老徐頭今日真是遲鈍,只有些不耐煩,抬手便將那一隻木盆奪了過來:“你不潑,我來!”
說完,便將手中那一盆水,照著站在臺階下那道士潑去。
這發展,也真是離奇。
“嘩啦啦”一陣水聲下來,道士即便是知道有不對的地方,可避無可避,站得近不說,潑出來的水也不是一束,那是一片,當即就被淋了滿身溼漉漉。
這都是涮鍋的水,瞧著黑黑黃黃的一片,那打道士哇哇大叫了幾聲,滿身的狼狽:“幹什麼!這是幹什麼呢!我好心好意來救你家姑娘,你還恩將仇報,這是要遭報應的!”
“呸!滿嘴胡言的東西,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老徐頭之前沒反應過來,這個時候終於回過神來了,好歹這還是顧家大宅前頭,說什麼要遭報應呢?這街坊鄰居可都看著,聽了這些個胡話,沒得讓人笑話!
“你才呸呢!你們幹什麼潑你道爺的髒水?!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的了?!”那道士鼻子都氣歪了,直看著要七竅生煙。
他那身上味兒重得很,周圍人都掩著鼻退遠了,眼神之中帶著嫌棄。
顧貞觀看著他,將雙手一背:“你再不走,我便叫人把你打出去。”
“你!”
道士有些色厲內荏,他原是受了顧家大姑娘那邊人的使喚,故技重施一回,只要他在這裡喊著,那邊顧瑤芳自會配合,更何況,兩年之前,顧家將他視作天人,他還指望著進去混吃混喝,哪裡想到今日遭此橫禍?
來一趟,什麼沒撈著不說,竟然還被潑了滿身!
顧瑤芳這娘們兒到底在搞什麼!
真真是要逼瘋他家道爺了!
惹不起,躲得起。
道士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好,好,好!是你顧家不仁不義,且看上天如何報應!今兒道爺我不同你們計較,惡人自有天收!咱們騎驢看唱本!”
“咚!”
顧貞觀懶得聽這江湖術士廢話,一甩手將木盆給扔了出去,就要砸中那道士。
道士見勢不好,哪裡還敢廢話?他脖子一縮,便提著袍子跑遠了,一面跑一面罵:“老東西,你跟你家姑娘都沒個好下場,老不死的臭東西!”
顧貞觀站在那兒倒沒什麼反應,老徐頭氣得眼暈:“老爺,這臭道士滿嘴胡言,不若老奴帶人好生教訓他一番。”
“唉……”
顧貞觀搖了搖頭,只隨手擺了擺,看前面人都還站在這裡看熱鬧,也不知道別人會怎麼傳這顧家。原打算將芳姐兒許給張二公子,未必沒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自來女兒家心思細弱,他唯恐自己的揣度傷了父女之間的感情,打發妻亡後便越是小心翼翼,而今看來,卻是大錯特錯。
“追個什麼啊,回府吧。”
說完,他便轉身,拖著一身的疲憊跨入大門,穿過條抄手遊廊,竟然朝著後院去了。
這一遭,顧貞觀潑走了道士。顧懷袖是怎麼也沒想到,她聽青黛將這事情講得繪聲繪色,只嘲笑她:“你也不是親眼所見,說得這樣繪聲繪色,就跟開了天眼一樣,瞧把你得意的!”
青黛兩眼都在泛光:“奴婢以為老爺必定好吃好喝給那老騙子供起來,沒成想一盆涮鍋水給伺候上了,誒,小姐,您說老爺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