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個暮春的時候,園子裡的花也開始有凋謝的跡象,顧懷袖轉了一圈,鬆了鬆筋骨。
看著太陽就要落下去,她跟青黛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說來納蘭公子的忌辰也快到了,老爺怕又要往京城跑一趟了。”青黛掰著指頭算了算,納蘭性德乃是權相納蘭明珠長子,在世時乃是顧貞觀往年至交,只可惜英年早逝,是個命淺的。
顧懷袖一聽,心裡咯噔地便是一下。
往年顧貞觀都是自己去京城祭拜,偶爾帶著家裡人去,可這一年……
“我這心裡老是覺得不舒坦……”
一副要出事的模樣,顧懷袖壓了一口悶氣,看看天色,也不大早了,便迴轉身,朝著後頭走,“罷了,還是回去吧,明兒還有人來裁衣裳。”
說起“裁衣裳”和“白巧娘”這三個字,顧懷袖便覺出一種難言的壓抑來。
青黛跟在她後面,正想要問,不過此時顧懷袖偏巧看見迴廊上一灰衣瘦削的小子快步跑過去,便是眼前一亮,忙開口道:“小石方!”
那灰衣的小子一愣,抱著滿懷的瓜果蔬菜,回頭一看,便瞧見顧懷袖,頓時露出一臉的喜色。顧懷袖往回廊臺階這邊走,那小子也湊上去:“三姑娘好!”
眼前這少年,許久不見,個頭看著倒也高了,可還是瘦猴一樣。
這人是當初顧懷袖從京城救回來的,那個時候還是個小蘿蔔頭,不過卻是廚藝方面的天才,能把顧懷袖這樣一條挑剔的舌頭給伺候好了,自然是個本事人。
一見到小石方,顧懷袖眼睛都笑眯了:“小石方好,我還當你厭惡我吃得精細,一見了我就跑呢。”
小石方平日其實是靦腆的性子,剛開始笑得歡實,這會兒倒臉紅起來。他那大眼睛眨了眨,想去摸頭,可手被佔著,也摸不到,於是只能尷尬:“小的才跑過去,趕著給您做晚上的吃食,一時沒顧得上看周圍,哪兒想到三姑娘在?”
青黛抱著手,一副不饒恕他的模樣:“虧咱們小姐還惦記著你,去一趟桐城給你帶回來那麼些的好東西,有的人啊,一轉臉就忘記了。”
顧懷袖也板著一張臉,看似對小石方這種蔑視她的行為不滿。
她沒說話,小石方心底這忐忑的,忙道:“這哪兒跟哪兒的話啊,小的這不是沒看見嗎?瞧青黛姑娘您說的,我給您道個歉成麼?您別埋汰我了。”
“噗哈哈……”
青黛笑出了聲來,擺了擺手,“逗你玩兒呢,看你一臉著急,莫是當了真?”
小石方橫了她一眼,“早知道你埋汰我,回頭要什麼吃的,我就倆字兒:沒有!”
說著,他扭身抱著一懷的食材,便給顧懷袖一躬身:“三姑娘,石方這就忙去了,您還是管管青黛姑娘吧,這遲早是個嫁不出的。”
“你!”
青黛氣得柳眉倒豎,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
顧懷袖才是笑得打跌,她掩唇笑著,不過一抬頭看見走廊盡頭過來個少年人,便咳嗽了一聲,止了笑。
青黛跟小石方都不過是玩鬧,這會兒瞧見有人來了,也收斂起來。
站在那邊的少年,約莫十三四,身量還未長足,穿著天青的袍子,看著眉眼俱是清秀,是個生得好的,只是略微畏縮了一點。
顧貞觀下面育有二子二女,長女瑤芳、次子寒川、三女懷袖、四子明川。前面三個都是嫡出,後面一個是妾柳氏所出,今年剛十四,也就是現在顧懷袖看見的這一個。
他似乎是有事從這邊路過,見著自己三姐,也不好扭頭就走,便上前來一拜:“明川問三姐安。”
顧懷袖一擺手,叫青黛跟小石方過去談,她晚上的吃食還是需要商量一下的,最近想出些新吃法,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