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顧懷袖一眼瞧過去的時候,便發現這潘承眼底野心不小。
她心裡記著,卻也不想耽擱時間,只道:“我進去瞧瞧我那家僕,還望您行個方便,莫耽誤了事情。”
莊孝之連忙請人往裡面進,外頭影影綽綽有跟著人,這時候就在外面望風。
莊孝之試探著問道:“不知道這一回,到底進來是為了什麼大事,值得您親自跑這一趟……”
“您想知道?”顧懷袖腳步不停,只看見了陰森的大獄,聲音裡卻還帶著笑,“不如您先把頭給我,我回頭幫您稟了四爺,再給您答案?”
“嗒”地一聲,莊孝之腳下一絆,差點跌了一跤,只覺得背後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被這一位張二夫人的話嚇得不輕。
後面那個潘承扶了莊孝之一把,輕聲道:“老爺您當心。”
顧懷袖在轉過拐角的時候這麼回頭一看,只看見那潘承其貌不揚,不過出手的時候卻很鎮定。
她自己個兒是被什麼提頭不提頭的給嚇習慣了,不想說給別人的時候,竟然能讓旁人嚇成這樣。
現下已經入了牢獄,去歲秋決斬了許多人,這會兒牢里人少,顧懷袖的步子很輕,走到一個當口上的時候,莊孝之出來,只道:“周侍郎走的時候留了人,說只到這裡便不能進……”
顧懷袖道:“您在外頭候著吧,這差役也是您手底下的人,哪裡有使喚不動的說法?您儘管叫他們走,若出了什麼事情,刑部尚書賴都大人還能兜住呢。”
是了,刑部滿尚書賴都,也是四爺黨。
莊孝之聽了,就放心了下來。
他的為官之道,就只有兩條,一能賄賂,二不得罪人,周道新在的時候不得罪周道新,張二夫人來了也不得罪張二夫人。
說好了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說不好聽了那就是牆頭草兩邊倒。
顧懷袖早先也知道有莊孝之這麼個人,不過如今卻想著,不管如何,這人留著是個禍患,用完了也該拔拔草了。
這邊莊孝之將人支開,顧懷袖便走了進去,她獨身一人來的,這輩子還是頭一回進這樣髒汙之地。
地上落著草芯子,還有些分不清是血跡還是旁的什麼汙泥的東西粘附在地面上,兩旁高高地點著油燈,不過這地方最大的光源卻不是燈,而是當中一口漂亮火紅的爐子,裡頭放著碳,還有塊烙鐵,兩邊人已經走了,倒是挨牆的地方擺了不少刑具。
顧懷袖一看這地方,便知是修羅場。
只是尋常見識著,不覺得怎樣,一旦真有與自己相干的人陷入其中了,才覺出其中的可怖來。
她要見的石方,就雙臂展開著,被縛著兩手,站在牆邊,如今見了她,一句話也沒說。
心底很平靜,顧懷袖走近了他,沒見著他身上有什麼傷痕,只瞧見他一向被牛皮給綁住的手腕已經解開了。上頭有個很深很猙獰的烙印,乃是一枚印章的模樣,只是顧懷袖竟然覺得一時眼暈,有些看不分明,她也不想再看。
有點人,揹負了太多,還不敢對旁人言及。
只想他,一直說不娶妻,便是為著身世所累吧?
更何況朱三太子一家下場早已經昭示天下,石方若娶妻,不過重蹈覆轍。
石方臉上表情有些看不清,只微微彎唇:“夫人您到底還是來了。”
“周道新到咱們府上去了,想必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早先因為冤殺朱三太子一家的事情,他便與二爺有了嫌隙,如今你身份出來,反倒是讓他有些束手束腳。”
只因為當初的朱三太子便是冤枉的,如今總不能繼續冤枉著他的後人。
周道新這人,糊塗的時候也糊塗,該守著的地方也守著。
顧懷袖有些說不出話來,只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