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李德全一打拂塵,躬身便朝著外面去吩咐了兩句,回頭來又給康熙報了數兒,說是已經著太醫院的人去了。
馬齊在下頭站著,瞅了一眼南書房,只道:“去年南方水患不曾消解,今歲剛開年,山東又出了亂子,說是又鹽梟逃竄……”
“這件事,張廷玉年前已經報過了,當時寫了策對的法子,敦拜,尋那摺子出來給馬齊大人過過目。”
康熙記性倒是好,馬齊聽了也是一愣。
敦拜也是內閣學士,他聽見康熙吩咐,就頭大了一下,去年的摺子誰知道今年放在哪裡了?去年還是他看著張廷玉放的,雖是知道在哪個位置,可翻找起來畢竟麻煩,一旁又有人上來幫著找,結果半天沒找見。
康熙、馬齊這邊等了半天,什麼也沒見著,不由有些納罕。
“王掞,當初摺子不是你跟張廷玉一起擬出來的嗎?你來說說吧,想來去年的摺子,翻找也要一會兒了。”
康熙只隨口這麼一說,大學士王掞才是苦了臉。
哎喲喂,你說說這張廷玉早不病晚不病,怎麼偏偏挑這個節骨眼兒上病?
說實話,若是張廷玉這會兒在南書房,只怕是在馬齊剛剛開口的時候,就意識到山東鹽梟的事情是南書房密議過的了,甚至根本不用去找摺子,張廷玉張口就能說出應對的法子來,只因為當初的摺子說是王掞跟張廷玉一起擬,實則還是張廷玉出主意比較多。主意是人家的,還是人家捉刀的,如今要來問王掞,這不是為難人嗎?
一時之間,王掞是急得額頭冒汗,推說道:“臣年紀大了,竟有些忘了,只記得似乎有一條規令各省鹽制,開發湖鹽……這,剩下的實在是不記得了……”
這一下,康熙的臉頓時就拉了下來。
大學士們的年紀是很大了,可沒糊塗到這個地步吧?
陰森這麼掃了一眼,康熙只見南書房這裡竟然是連個敢吱聲兒的人都沒有,馬齊剛回來不久,還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索性明哲保身,可苦了旁的大學士,站在這裡只跟個木頭人一樣,還要接受康熙目光的凌遲,那個難受喲!
在這樣詭異的寂靜之中,敦拜終於找見了摺子,忙擦著冷汗遞上來,道:“這是去年年底張大人擬好的摺子,被壓在下頭了,好一陣才翻找出來。”
呼……
幾乎是同時,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原本在南書房的日子就不輕鬆,可如今他們才發現,沒了張廷玉的南書房,這日子簡直難熬得讓人想要上吊啊!
皇帝是用慣了張廷玉的,從批摺子到擬旨,沒一樣完全不經張廷玉的手。要緊的是剛剛翻過年,去年的摺子雖然在抵近年關的時候就處理了,可畢竟去年還有一些關於今年的事情,要對接一下。
素日不對接,啥事兒沒有,結果今兒一對差事,對得無數人一腦門子的官司。
皇帝身邊有個能臣,這是好事,能為皇帝分憂解難,可最怕的是這個能臣撂挑子,雖說這一回張廷玉是病了,可這麼多的時而就他一個人最清楚,若有個張廷玉在,他們忙活三日的差事,能一日忙活完,要省事兒得多。
誰讓張廷玉對這些事情最熟?
眼見這七八年,活兒都給他幹了,他什麼都熟,也有本事啊。
一直等到中午出南書房的時候,眾人才擦著汗走,就是康熙都忍不住吐出一口氣,喝茶休息。
“平日裡沒覺得,現下才明白過來,敢情朕這些大學士,平時只動嘴不動手,苦活兒累活兒都是張廷玉幹。倒是朕倏忽了……原想著他太年輕,可南書房這些老東西也是不濟事。到底還是李光地走了,如今連張廷玉都沒了,這要怎麼辦事?”
康熙這邊嘀咕了一陣,倒是還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