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有的……”
宋犖說不出話來,只駭然看著張廷玉。
張廷玉笑道:“您照著沈恙的船扣,有一條扣一條,有十條扣十條,有多少您只管扣。出了事兒,我上面給您兜著;若張某人發現那瘋子有一條船收了茶進京,您——”
他說到這裡,卻忽然頓住,輕輕比了一個割頭的手勢,輕聲道:“張某一句話能救您,也能一句話讓你頂戴花翎伴著人頭一起落地。”
救宋犖,又不是白救。
張廷玉先救了他,也將這一個人調查清楚,宋犖有把柄在張廷玉的手裡,又怎麼逃得過?
他不喜歡所有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所以沈恙……
不管取哥兒有沒有,這件事是真是假,他都必須死。
即便,可能關係到望仙。
這人,必死。
說完這一番話,張廷玉很快恢復了,他道一聲“方才失禮了,多謝宋大人款待”,便告辭離開了鎮江府衙,帶著阿德一道,卻不去蘇州與皇帝同行,而是折道江寧去。
府衙裡的宋犖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後面,一層層全是冷汗。
他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前面還在想,張廷玉當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下一刻這人就翻臉給他看了。
翻臉比翻書還快,宋犖也算見識了。
他看著落了滿地的碎瓷片,還有那噴濺狀的茶漬,只一陣心驚肉跳。
扣……
扣沈恙的船?
扣,還是不扣?
宋犖想起丹徒未競之事,終於還是橫了橫心。
他相信張廷玉說的是真的,皇帝近臣,猶在這南巡途中被皇帝器重,雖官階不比自己高,可皇帝身邊的人不是他們能比的。要掐死自己,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更何況這人是張廷玉?
一想起當初在偎翠樓的情形,宋犖還在後怕。
他只道一聲:沈爺,對不起了。
張廷玉一路往江寧而去,一身風塵僕僕。
到底還是看見了三山環抱之間的江寧城。
而秦淮內河河邊上,內城裡一座沈園裡,沈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收回了手,看著手裡一塊女人用的帕子。
他進了僻靜院落,看見取哥兒正在撥算盤,算一筆,記一筆。
“你病才好,別這樣勞累,回頭又病了,你爹我可要養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