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不過言語一試探,張廷玉一不小心便說漏了嘴。
張廷玉放下茶杯,過來拿了一顆蜜餞塞進嘴裡,顧懷袖護食兒得很,將那蜜餞盤子端回來,便皺眉道:“你去吃別的,這是小石方做給我的,不,我肚子裡的孩子的,你怎麼跟你兒子女兒搶吃的?”
“……”
得,張廷玉噎住了。
他咬著牙:“孩子還沒生下來,我這就失寵了?”
“你壓根兒就沒得過寵。”顧懷袖直接朝著張廷玉傷口上插了一刀,毫不留情,“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且告訴你,沈恙這人再怎麼人渣,也是救過我一條命的……”
說到這裡,她聲音卻忽然低了下去。
眼簾一垂,顧懷袖又嘆了口氣:“若有一日你拿著他短處,為著昔日的恩情,咱們合該放他一回。”
她死裡逃生,當初是人參雪蓮吊的命,行船半路上沒了藥和補品,都是催著漕幫的大船小船沿岸補的。
顧懷袖不知看不出沈恙對自己有什麼心,可客觀來看,就事論事,這人救過自己。
儘管孩子始終是一個遺憾……
可那怪不到沈恙的身上去,顧懷袖跟張廷玉都欠著人的人情呢。
張廷玉只道:“我有分寸。”
平日裡都遮遮掩掩,沒想到今日被她給知道了。
張廷玉只覺得是最近自己太高興,放鬆了,竟然脫口而出。
“不過……那是羅玄聞跟沈恙之間的恩怨,不管怎麼說,羅玄聞還是要救的,你不也說……他是咱們的財神爺嗎?”
其實江南公認的財神爺是沈恙,跟羅玄聞可沒半分關係的。
不過沈恙賺錢再多,也不給他們呀?
所以顧懷袖不在乎這些。
“你倒說說江南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顧懷袖久沒動過腦子了,現在想要想想事情,似乎也沒生鏽。
張廷玉道:“沈恙動作很大,連著私底下鏟了兩個大鹽梟……他現在是佔山為王,直接霸佔了人家的生意,下頭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一把算盤都紅了。”
沈鐵算盤,從來都是人如其名的。
張廷玉更清楚沈恙那瘋狗一樣的野心和攻勢,也清楚他對顧懷袖的覬覦。
所以他對沈恙的殺心很重,只是沈恙也不簡單。
這一場博弈,張廷玉是處於不敗之地,而沈恙只能在平手和敗北之間選擇,而張廷玉不會給他第三個選擇,即便是後者,也吝嗇給予。
他嘴裡說著“放他一條生路”,想著的卻是還是轉臉策反了廖逢源更穩妥一些。
有沈恙在一日,張廷玉就睡不安生。
人情債是要還的,頂多就是放他一回,第二回一樣要取他項上人頭。
“你想想,現在不用我動什麼殺心,光是他能不能活著走出江南,都是個大問題。”
張廷玉微微一笑,卻是一副幸災樂禍表情。
顧懷袖眯著眼,“管他呢,羅玄聞現在怎麼樣?”
“傷了一條胳膊,不算很嚴重,聽聞修養修養就好了。”
張廷玉沒當一回事,過來陪她一起躺著,卻道:“你前一陣不還說要給孩子唸書的嗎?”
“將來孩子長大了自己不會念啊?”
顧懷袖斜了他一眼。
他則擠上來,將耳朵貼在她腹部,“孩子,聽見你孃的話了嗎?這麼懶的娘,也就你遇得見,回頭來可千萬別說是你爹不給你說情……生下來多笨……”
顧懷袖推他,他不動,還是上來吻她:“懶人……”
“我就懶了你能把我怎樣?”
顧懷袖想想,平和地眯著自己的眼睛,“你不覺得這樣數著時間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