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全都是胡說八道!打她一進門,老爺您瞧瞧,府裡上上下下哪裡有過一件好事?她就是個命硬克著咱們的,叫老二休了她吧!”
“你若再胡言亂語……”
張英忽然沒說得出來,他看著吳氏,也看著她年老色衰面容憔悴,恍惚之間又想起當年趕考時的事情來。
“二兒媳婦識得大體,如今小陳氏不中用了,以後府裡的事情還交給二兒媳婦管著。你少為難二兒媳,當初大兒媳進門你不也為難了好久嗎?結果怎樣?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莫強求。”
這許多年,吳氏在府裡過日子也不容易。
張英想著嘆了口氣,握了握吳氏的手,又道:“我聽說妙慈也沒了,你若還想要個丫鬟便自己去拔,王福順家的跟了你這麼多年,得心應手,你也老了,有什麼事情都交給下面人操持吧。”
說完這些,張英便起身,要回書房去。
臨出吳氏房的時候,張英停住腳步,站在走廊上問王福順家的:“老夫人最近可有找過什麼奇奇怪怪的人?”
王福順家的心頭一凜,連忙搖頭:“不曾有過。”
張英道:“你伺候她這麼多年,穩妥得很,若她有個什麼動靜只管來告訴我。”
張英最厭惡便是神鬼之事,偏偏吳氏迷信,前些年他說過,吳氏便收斂了。
只怕最近出了這些事情,她難免又要去神佛那邊求點什麼安慰。
張英這是早作防備。
說完,他便轉身又歸入夜色當中。
距離叫大起的時辰也近了,這一夜張英連覺都沒睡過,又要往朝上去。
王福順家的心驚膽戰,她可一句話不敢說,若是說了就會牽連到自己的身上。
她進了屋,也看見吳氏怔怔的,只上去給老夫人掖好被子,勸道:“您與老爺是患難裡走出來的,若不是當年您從河裡把老爺給刨出來,哪裡有老爺今日的榮華富貴?糟糠之妻不下堂,不必……”
“啪!”
吳氏一巴掌給王福順家的扇過去,“你說誰呢!”
王福順家的頓時意識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自己都糊塗了,她連忙跪下去:“老奴糊塗了,求老夫人饒恕……”
吳氏緩緩躺回繡枕上,卻還是恍恍惚惚。
“你去吧……”
王福順家的這才慢慢地給放下了床帳,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張廷瓚這邊卻在黎明時分進了張廷璐的屋子,他身邊小廝阿智剛剛端著一盆血水出來,見了張廷瓚差點嚇得打翻了銅盆。
張廷瓚看了一眼,卻問:“你家爺在裡頭吧?”
“在呢。”
阿智答了一聲。
張廷瓚抬腿便往裡面走,張廷璐正坐在炕上,將外袍緩緩繫上,很明顯看得見身上纏著步,一見到張廷瓚進來,他只勉強笑了一下:“大哥?”
“父親著我來……”
“我知道。”
張廷璐起身,道:“休書我已寫好,馬車也已經找好,明日準備停當便送她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