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手底下有那麼多的人,戴鐸先生也算是智士……這些給了奴才,真不怕奴才拿著名冊直接倒戈走嗎?”
顧懷袖並沒有開玩笑,若有那麼一日……
胤禛只道:“給你的只是無關緊要的一部分,有時候拿著名冊能救命,也讓你行事更清楚一些。”
他這樣一說,顧懷袖就想到當年進宮的事情。
的確,一桌都是六部侍郎夫人坐著,顧懷袖卻不知道哪個人是自己能談的,哪個是不能談的。說起來,胤禛也是個做事相當謹慎的人,太子的狂疾就是他讓顧瑤芳下毒的,又兼之太醫院院使孫之鼎乃是他的人,所以在這件事上的行事堪稱相當冒險和大膽。原本好好的一個太子爺,活生生成了廢物,三分之一是因為索額圖,三分之一是因為胤禛,剩下的是他自己活該。
拿著名冊,顧懷袖只覺得自己手裡沉甸甸的。
雖然早知道踏進去就出不來,越陷越深也是正常事情,可真正將這種東西拿到了手裡,若有一日出事,自己絕對被滅口。
彷彿是看出了顧懷袖心裡的想法,胤禛竟然輕笑了一聲:“互取所需,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顧懷袖也幫四爺辦過不少的事情了,還救過四爺的命,算計過大學士馬齊,間接地算計八阿哥,奪嫡這種事情,若是牽連到顧懷袖的身上,怕害死康熙就不可能是要她劃臉那麼簡單了。
那個時候,興許是劃脖子。
“雍親王,若有一日,我顧三像是大爺一樣,給您辦事死了……”
“說什麼話,話便如何應驗。言者不妄,遂天不妄,如是我聞,夢幻泡影,瞻前顧後不如直步而行,雖千萬人,吾往矣。”
雖千萬人,吾往矣。
胤禛竟然對一個婦道人家說這句話,顧懷袖幾乎失笑,她終究還是收了那冊子,只盼著這一位卸磨殺驢的功夫別太熟練,不然依著他血腥的手段,顧懷袖這腦袋怕是留不了多久。
倒是這一位爺信佛,才真正是莫大的諷刺。
胤禛已經無法回頭了,只能繼續朝著前面走。
有時候他也在想,到底在皇位上會是怎樣的感覺,會不會坐上去的時候,他就變得失望,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可惜這一切,要等他坐上去,才會知道。在大事未竟之前,所有的猜測都只是猜測。如今已經不想去想,到底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是不是值得……
天家無手足,天家無父子。
胤禛只回頭道:“你在離京之前曾給我一本賬冊,可是沈恙的?”
“沈恙官私兩道的鹽都在走,四爺沒把我的賬冊用去要挾他吧?”
顧懷袖微微眯了一下眼,直視著胤禛。
胤禛搖了搖頭,不過卻掐佛珠道:“看你在人前還對沈恙的兒子挺不錯,你夫君也是沈取的先生,怎麼偏偏……”
偏偏顧三背後捅人刀子這麼不留情?
顧懷袖豈能不知道胤禛想要說什麼,只是這件事她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若有人以四爺喪子之痛來設局,四爺怕也跟現在的我一樣,心裡總歸有個疙瘩解不開的……您那裡知道,每次見著沈取,我是什麼心情呢……”
“你該自稱奴才。”
胤禛不對事情發表任何意見,卻提醒顧懷袖。
不過,在顧懷袖看向他的時候,胤禛又隨口道:“事情談完了,你自個兒忙去吧,欽差這邊就該走了,周道新此人不會有事,你代轉一句便是。”
“奴才明白。”
顧懷袖福了個身,便退了出去。
這會兒周道新還沒走,王巖現在還沒革職查辦,只是因為還要用人來安置災民,看看能不能戴罪立功,像是當年的宋犖一樣。
周道新巡撫一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