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爺您慢走。”
小陳氏站在原地,看張廷璐離開了,這才忽然破涕為笑,拉著汀蘭的手道:“聽見沒,三爺關心我了……”
遠遠地,顧懷袖站在對面的長廊上,枝叢將她的身影掩蓋,那邊的小陳氏是看不見她的。
青黛笑道:“少奶奶現在心情似乎又好了?”
顧懷袖道:“我只是方才看見小陳氏的時候,又忽然明白了過來,其實夫妻夫妻,也無非就是湊在一起過個日子,開心是過,不開心也是過,小陳氏巴望著的也不過一個張三爺,至於我……”
至於她?
顧懷袖低下頭,輕輕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而後抬起頭來,繼續朝前面走。
左手撫摸著右手食指,顧懷袖心湖微亂。
與其想著水中月鏡中花,不如憐取眼前人。
不知張二公子,現在又在何處?
顧懷袖慢慢轉到了學塾外頭,站了約莫有一刻鐘,又讓青黛扶著自己回去了。
裡頭的阿德有些奇怪,他老覺得自己像是看見了少奶奶跟她身邊的丫鬟,可這眼前一晃,人又一下不見了。
阿德搓了搓自己眼睛,摸著腦門,納悶了起來。
手裡端著茶盤,阿德往這邊走,張廷玉看他表情有異,問他道:“怎麼了?”
阿德放下茶盤,將茶壺跟茶杯都翻出來,道:“剛才怕是眼花了,竟然像是瞧見二少奶奶跟她身邊的丫鬟了,結果一晃眼又不見了。想是小的眼岔,二少奶奶沒事兒來這裡幹什麼?”
他自己反問了自己一句,又覺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張廷玉聽了卻微妙起來,他將手裡一把還沒畫好的摺扇扇面前後看了看,低頭在上頭題了一首詩,吹乾了墨,又將摺扇合起來,道:“跑一趟,把摺扇給你二少奶奶送去。”
阿德識得幾個字,可張廷玉將摺扇合起來了,這是不準備給自己看。
他老覺得這裡頭有什麼貓膩,怎麼平白無故自己眼能岔了呢?
不過還是給二爺跑腿兒要緊,他“哎”了一聲,便緊趕慢趕地去了。
顧懷袖那邊慢吞吞回去,剛剛坐下來喝了口茶,阿德便到了門外。
那扇子地進來,顧懷袖展開扇面一看,沒作畫,只是題字。
“閨中少婦不曾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她一見,先是一怔,隨即卻脫口而出:“臭不要臉的!”
外頭的阿德還想聽聽有沒有回話呢,乍聞顧懷袖這麼一罵,嚇得一激靈,幾乎頭皮都炸了起來。
還沒解釋,裡面顧懷袖便道:“你家二爺就是個爛心腸!誰為他愁了?要他在那兒矯情……你且告訴你二爺,他就是在學塾裡頭懸樑、錐刺股,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我亦不憐惜他半分!你家奶奶我就是個喜歡著功名利祿的,恁地教他打趣我,回頭來只教他別回來睡!記得跟你二爺說,書房屏風後頭的塌給他留著的。”
阿德何曾聽過這樣一番辛辣刁鑽的話?
他愣了半天,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懷袖有些不耐煩:“還愣著幹什麼?滾去回你家二爺!”
這一回,阿德聽懂了,他忙不迭地一躬身:“小的告退。”
“回來!”
顧懷袖忽地又想起什麼,返身拿著扇子去了書房,提筆便在畫扇上頭叉了一筆,然後將自己歪歪扭扭的字,順著那一行詩的縫隙給填了進去。
最後,顧懷袖尤覺不足,往上面畫了個大王八,熟練地吹乾墨跡,才讓青黛把扇子遞出去。
阿德這一回可以走了,顧懷袖也沒再叫他回來。
扇子重新送回張廷玉手中,他卻是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