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過二十了,答應她的那個男人還沒來。
顧貞觀竟然還要她嫁給張家那般人家,顧瑤芳如何肯答應?
她咬著牙,臉上露出些許與平日病弱形象不同的狠色,又漸漸地息下去,聽著外頭動靜。
時近正午,日頭卻不大。
顧家門口停了三輛馬車,前頭是顧貞觀,中間是顧懷袖,後面是普通下人和帶回來的一些土宜。
她下車來,方進了門,便聽見前面說話的聲音。
“三姑娘好!”
“三姑娘好,總算是回來了。”
“奴婢給三姑娘問安!”
……
都是些小丫頭,顧懷袖看了一眼,這一圈都圍了七八個,她好笑道:“你們都來圍著我,怕是巴望著我給你們帶些好玩兒的,可我現在乏得很。”
“奴婢給你倒杯茶去。”
“那奴婢給您捶腿。”
“奴婢可以捏腰!”
“對對,還有奴婢呢……”
青黛擠上去,啐了她們一口,“呸呸呸,這是我家小姐,要伺候也是我伺候,你們來擠個什麼勁兒?回去伺候自家主子去,別來討人嫌!”
青黛這小氣模樣,頓時招來一片罵聲,丫鬟們都跟青黛鬧起來。
顧懷袖看著這一群丫鬟,只輕輕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脖子。
從桐城回來,又是一路舟車勞頓,顧懷袖其實有些乏,不過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顧家比不得張家氣派,可顧懷袖看著順眼。
這一路上還遇到過事兒,原說安徽那邊出了匪患,他們已經停了一日,等官兵平亂了再走。哪裡想到那根本不是什麼匪患,而是今年春汛來,江堤竟然出險,平白淹死了許多修築堤壩的長工和囚犯,這些人真鬧騰著呢。
顧貞觀一路都憂心忡忡,這一回了顧家,便進了書房。
至於顧懷袖,她輕輕地搖著扇子,也不是要扇風,而是藉著這樣的動作,整理自己的思緒。
這邊丫鬟們玩鬧著,顧懷袖卻已經走到東院去了,門口三名丫鬟圍繞著一名綠裙丫頭,顧懷袖只一眼,便看到這丫鬟的狼狽。這不是大姐身邊的青溪嗎?都說是得她喜歡,辦事也相當得力,裡外事情都處理得恰到好處,平日裡青黛說起這青溪,多是一般酸一半服。
今兒怎麼……
顧懷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大姐可在屋裡?”
四名丫鬟頓時散開,青溪是這院裡大丫鬟,便上前一禮:“回三姑娘,大小姐在屋裡呢,三姑娘若要進去探望,奴婢為您通傳。”
顧懷袖一點頭,一揮扇子,斂了寬鬆的衣袖,便走在青溪後面,跟著進了屋。
青溪往榻前一躬身:“大小姐,三姑娘來看您了。”
顧瑤芳還是那病弱模樣,瞧著真跟水做的一樣,她若無其事,只虛弱一笑:“三妹今兒回來了,府裡可好一陣地熱鬧,難得你會來看我,我本以為三妹避我如洪水猛獸呢,怕是我多想了。”
對著顧瑤芳,顧懷袖老覺得有些不自在,她也不走近,只坐了另一名丫鬟抬過來的繡墩,隔著顧瑤芳約莫有三尺,將扇子壓在雙膝之上,她笑意清淺:“大姐說到哪裡去了?還不是外面婆子們跟父親說,我來看望大姐多了,帶來些邪氣,不利於大姐養病,否則懷袖怎敢不來看大姐?大姐是個福厚的,多想一時可以,這誤會既解開了,也便莫要憂心了吧。”
青溪輕輕地給身邊丫鬟打了個眼色,自己先下去換衣裳,免得一會兒大小姐想起來又要訓斥。
這邊兩姐妹看都沒看青溪一眼,只望著對方。
良久,顧瑤芳彎唇,帶著幾分苦澀:“我是個福薄的,又有哪一日不憂心呢?”
話題終於繞開,顧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