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袖隱隱然有些明悟,不過想要說的時候,又覺得沒有什麼必要。
張廷玉將她的話聽了個分明,只道:“現在你還好?”
“還好。”
生離死別見多了,更荒謬的也見多了,如今是了了石方一樁心願,也解了她一樁大惑。
還能做什麼?
即便是救了石方出來,他也未必能案安。
只是……
日後還有誰能給她做那玉盤珍羞?
“我姑姑顧姣,葉家二姑娘,甚至是我當初那個掌事丫鬟畫眉……都是他殺的,相救也不能夠。”
這一點,張廷玉也不清楚的。
她眼底帶著點點的光華,就這樣站定了,看著張廷玉。
“若你我眼前,註定是一條不歸路,你走不走?”
“苦海無邊,何必回頭?”
張廷玉卻覺得這一刻,少見地貼心。
他執著她的手,順著長安街,在寂靜裡走回家的路。
不歸路。
何必回頭?
顧懷袖揣著那八個字,卻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顧三。
她想起石方叫自己“三姑娘”,恍惚之間又是當年風雪交加的夜晚。
三月初,杏花開不久,石方畏罪自殺的訊息傳來,顧懷袖著人收殮了他屍骨,葬在了郊外,立了個小小的墳頭,她只知他姓朱,當以“怡”字排輩,卻不知更多的名姓。
只在墓碑上刻了石方二字,竟至於孤苦伶仃一人。
走的時候,乾乾淨淨,灑灑脫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