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這人不是個眼皮子淺的,倒像是有大才之人。倒是有點意思……至於我的主意,我何曾說過什麼主意?方才廷玉一直與廖掌櫃的品茶論道呢。”
廖逢源頓時愕然,只有顧懷袖會心一笑。
說過的只當是沒說過,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可面兒上——我就是沒說過。
張廷玉隨口出計策,也能隨口否認。
上面要查,還不知拖到幾時,為了嘩啦啦出去的銀兩,廖逢源敢不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一把,那就看他自己了。
有了狠毒的計策,也得要個狠毒的人,才能把事情給辦好了。
廖逢源狠不狠毒,張廷玉可不知道。
他張廷玉啊,就是遊手好閒公子哥兒一個,外頭躺著曬太陽的鄔思道,也就是流浪落魄寒門書生一介,都不足道的。
而顧懷袖,心知肚明極了。她就看著張廷玉站在船頭,鄔思道裹著寒酸的破衣服縮在船尾,茶行商船破浪而去,江風冷冽,她卻莫名覺得心底有些微微的發熱。
回頭來,張廷玉給她披上披風,道:“冷了?”
顧懷袖搖搖頭:“江南這氣候,恰恰好。”
第七十五章 點地梅
兩條船一路都是同行,從通州一直到江寧。
桐城靠近銅陵,上一段陸路靠近長江,整個江南的中心在江寧府,自是金陵六朝古都。
今日行船已至淮安,很快就要進入揚州的地界兒,江寧也快了。
張廷玉他們直接從揚州轉道,順著長江往上,經過江寧、銅陵,上岸之後便回桐城。
船到淮安的時候,張廷玉本來沒注意,可沒想到半道上船竟然被人攔了下來,說要收過河錢。
張廷玉只道:“不是隻有過往的商船才收嗎?我們只是順路下來的客船。”
他們的船,要在淮安停靠一陣,上岸採買做補給,無論如何都要往碼頭上停靠。剛剛一靠,這收錢的就來了。
張廷玉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一路上已經見廖逢源扔出去百多兩銀子了。
若是普通商戶還不會,可偏偏廖逢源在茶行之中算是出了名的人,走南闖北,名字都在河道衙門的冊子上,想逃也逃不掉,每次遇見攤手要錢的只能乖乖給。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次會輪到自己。
說句實話,張廷玉現在很不想給錢。
但前面的廖逢源一直在給張廷玉打眼色,示意他別衝動。
顧懷袖在船裡看著,皺緊了眉頭,運河跨越不同的地方,每個地方的規矩基本都是一樣的。只是到了這淮安,竟然連普通的行船都要給錢,長此以往什麼人有錢過河?
一面是河道衙門的盤剝,一面是漕運衙門的管制,一條運河被兩隻蛀蟲給吃著,也難怪這水面是越來越淺了。
顧懷袖覺得諷刺,她只遠遠看著沒說話。
那邊的張廷玉也知道跟下面的人沒辦法說話,就算爭得了一時的理兒,回頭來吃虧的還是他們。
這河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稀奇。
更何況,治標不治本,也是困難。要把這“過河錢”的事情給解決了,可沒那麼簡單。
暫時忍過這一時,回頭再議。
張廷玉穿著也就是普通,不像是什麼大富大貴人家的公子,所以旁邊那差役也是看人不起,輕蔑地掂了掂手裡得銀子,好歹還是讓他們過了。
重新上船,張廷玉卻已經直接去了廖逢源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