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自己卻轉身,繞過了擋在中間的曲屏,見到了後面人走茶冷時候殘席滿桌。
一張雕漆大圓桌上擺著幾碗茶,盡皆是白瓷,都是女人們用過的……
沈恙還記得,當時顧懷袖是從這個位子上起身的,聽著那聲音,應當是這個位置……
桌面上,靜靜地立著裝了半杯殘茶的茶碗,靠裡的一面染上幾許胭脂紅,乃是女子口唇的顏色,豔麗又綺麗。
沈恙伸手過去,將那一隻茶碗端起來,便聞見了混在茶香之中的幾許甜香味道……
想來,那張二少奶奶的味道也是如此吧?
紅,還是袖?
手指輕輕往內壁上一抹,淺淡的一抹胭脂紅便到了沈恙的指腹,他微一眯眼,卻呢喃道:“袖……袖……”
顧懷袖。
閨名如此。
她跟張廷玉一起,回了江寧的院落,準備過幾日回桐城。
顧懷袖問他:“二爺,咱們走了,跨院裡那一位可怎麼辦?”
難不成,還要一起帶回桐城去?
可若是不帶回去,這人留在江寧,怕是凶多吉少。
沈恙當初就是從圍殺之中出來的,怎麼可能不懂得斬草要除根的道理?所以不必指望沈恙覺得羅玄聞必死無疑。
待他們一走,沈恙說不定還要來找茬的。
那時候,怕是遮掩不住。
張廷玉豈能不明白這道理?
他一捏扇子,卻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回桐城的話,你能指望他做什麼?”
在這邊,興許還能有一番作為,能起死回生,反敗為勝也不一樣。
只是白手起家,畢竟太難。
張廷玉看著顧懷袖,顧懷袖則道:“你已經定下主意了?”
張廷玉點點頭。
顧懷袖皺著眉:“你倒是大方……”
只是誰沒個花錢的地方呢?
顧懷袖也知道投資的道理,這羅玄聞的本事還是有的,只是要謹防著再被咬一口。
不過她也一直覺得,張廷玉手段比沈恙還狠辣得多,若是羅玄聞敢成三姓家奴,再來一遭沈恙那樣得事情,便怕是救不得了。
“咱們手裡現在也就還剩八千多兩銀子。”自然,顧懷袖的嫁妝是不算的。
她道:“頂多給他三千兩,愛怎麼玩怎麼玩,虧本了算咱們的,賺了錢自然還是咱們的。”
兩個人說著,便進了屋去。
張廷玉拉她坐下,又一起商量之後的事情。
今年將錢給羅玄聞,表面上羅玄聞與他們沒關係,背地裡賺來的錢都是張廷玉的,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
顧懷袖已經做好了羅玄聞被沈恙再算計死的準備,所以也沒怎麼在意。
倒是明年的事情要好生安排一下了。
明年張廷玉還要來江寧參加鄉試,雖說鄉試主考官乃是跟張英有仇的趙子芳,可張廷玉未必不能中。得看看運氣……
這邊的東西都留著,甚至還要多置辦一些。
商量到半夜,顧懷袖困得不行,便與張廷玉一道歇了。
次日起來,又去江寧大街小巷地轉了轉,買了些土宜,張廷玉甚至往烏衣巷去了一趟,認識了不少江南本地的文人雅士。
如此折騰幾日,提前派人回桐城送信,臨走之前還去拜訪了廖逢源。
只是顧懷袖與張廷玉都不曾想到,那鄔思道是個怪人,自打幫著廖逢源處理完了事情之後,竟然去私塾裡當了個教書先生,也喊“鄔先生”。
鄔思道說,算來算去地累得慌,幫著商人算計也沒意思,索性去教孩子們唸書,還有些天然的意趣。
不消說,鄔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