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
可眉眼之間就是透著一種熟悉的感覺,時隔一年多不見,張廷玉只道:“倒是出息了。”
沈恙捧過了茶壺,在火爐上輕輕地晃著壺,又將茶水澆淋在排放著的茶杯上頭,來了一回“點兵”,動作悠然,笑著道:“人各有志,何必強迫於人呢?”
“沈爺說笑,張二可從來沒強迫過什麼人的。”
張廷玉看著沈恙烹茶的動作,身子卻沒動,只面上表情微有變化。
沈恙身邊那小子,不是當初的李衛又是誰?
當年顧懷袖出事,他就在一旁,結果後來顧懷袖不見了,他只來得及扯了顧懷袖一片衣袖,沒能救得了人。
後面他只跟阿德說了一句話,便走了。
阿德那時候說,李衛說是無顏待在二爺的身邊,所以自己尋出路去了。
沒想到這出路竟然是“沈恙”。
今兒鍾恆也在沈恙的身旁,便出來替自家老闆解釋。
“張二爺可別誤會了,那時候咱們老闆為了救夫人也是勞心勞力,漕幫那邊久久沒見到人,正在園子裡慪氣呢,結果下頭人來說有個小子在園子外面想要沈爺收留去做事。”
無他,這人便是李衛了。
李衛聽著,看了張廷玉一眼,卻發現二爺並沒有看自己。
他握緊了手指,有些侷促和緊張。
沈恙卻伸出手來輕輕一拍他頭,笑說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各有各的選擇,沒什麼大不了。”
也不知這話是對李衛說的,還是對張廷玉說的。
鍾恆笑笑又道:“沈爺身邊從來不缺人,聽下頭人說只是個稚齡孩童,也懶得搭理,又去忙了幾天,才聽人說那小子跪在外頭了,這才感了興趣。沒料想仔細一問,竟然是當初那個自稱張二少奶奶乾兒子的小子,這才讓人將他抬了回來。”
張廷玉沒說話。
他自然記得,當初李衛巴巴地喊著顧懷袖乾孃。
只是他如今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
當初他救羅玄聞的時候,李衛在窗外冒過頭。
卻不知李衛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那是羅玄聞,又有沒有告訴沈恙?
沈恙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神態自若,只笑道:“實則這小子很有孝心,那時候到我身邊來便說是想要救二少奶奶的……”
當初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沈恙說過想收了這小子當屬下,其實玩笑的成分居多。
沒料想,那時候連月暴雨,李衛跪在外頭,一定想要到他身邊來。
實則那時候的江寧,的確只有沈恙一個人最有本事,能調動一切的力量來搜人。
而李衛興許便是看中了這一點。
只是……
這種事情,何嘗不是把自己賣了呢?
開弓沒有回頭箭,自然也沒有後悔藥和回頭路。
張廷玉看了李衛一眼,神態平和如初,波瀾不起:“沈爺是個本事人,將來一定能教好這孩子,若他混成個本事人,也不枉他乾孃白疼他一場。”
沈恙面色一變,李衛卻是深深地埋下頭去。
鍾恆見這小子待在這裡指不定要壞事,便道:“出去給沈爺再拿兩隻茶杯來。”
“是。”
李衛忙跑出去了,然而剛剛跑到半路上,便撞到了外頭端茶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