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卻不怎麼在意了,這件事他已經跟張廷瓚說過。
至於怎麼處理,張廷玉卻是不知。
他只安慰廖逢源:“朝廷的事情錯綜複雜,即便是要查也不是三五日的事。過河錢敢這樣收,回頭來茶葉絲綢浮價,京城那邊自然知曉。作惡多端的,哪兒能那麼簡單就被放過去了?”
運輸的成本增加了,商戶們為了保證自己賺錢,自然要抬價,這一抬肯定要出事的。
廖逢源愁得直撓頭,“等查清楚,今年怕是要入不敷出了。”
上頭有人,哪裡是那麼好查的,不過敲山震虎的法子倒是有的。
“您是茶行萬青會館的副會長,您說一句話,江南這邊的茶商都是要聽的。”
張廷玉不疾不徐,慢慢地說著,他手一指這茶碗之中沉到杯底的根根茶葉,道:“若是您肯捨得一身剮,直接聯合著眾茶商抬價,屆時自然有人來查。”
“好個狠毒的法子!好一條膽大包天的妙計啊!廖掌櫃的有這樣一位摯友,何愁大事不成?哈哈……”
張廷玉說完,外頭就有個聲音大笑了起來。
本來廖逢源也被張廷玉這一番話嚇得不輕,哪裡想到竟然還有人敢聽牆角?
他一下站起來,邁著大步子便朝外面走,“哪裡來的宵小之輩!”
簾子一掀開,竟然是個穿著寒酸的文士,手裡拎著個酒壺,臉上還有鬍渣,看上去落魄得很。只是這人一雙眼睛卻透著精明,他坐在前面甲板上,晃著酒壺,不慌不忙喝了一口酒,掃了氣急敗壞的廖掌櫃的一眼:“與這天地相比,何人敢稱頂天立地?何人不是宵小之輩?廖掌櫃的何必如此急躁,沉得住氣,才能辦大事呀。”
他本是無意之間聽了牆角,聽說船上來了位貴公子,沒料想竟然給廖逢源出了這麼一條毒計。
是個有意思的人啊。
這寒士看向張廷玉,“不知尊駕怎麼稱呼?”
張廷玉原本有些不悅,不過聽這人說話倒是頗得妙趣,怕與周道新這種古里古怪的人是一路。他不動聲色,自報家門:“姓張名廷玉,字衡臣,祖籍安徽桐城。”
那人懶洋洋道:“敝人姓鄔,名思道,字王露,祖籍紹興。”
一旁一直靜觀事態發展的顧懷袖差點一口噴了出去。
鄔思道在康熙三十一年竟然是這種狀態?逗她?!
她強忍住抹冷汗的衝動,憋住了沒說話。
方才張廷玉說的那一條計,可說是關係到殺頭之罪的,廖逢源請張廷玉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叫人看過周圍了,結果這鄔思道方才也不知道是躲在哪裡,竟然沒有被發現。
現在他站起來,看著張廷玉,似乎在掂量著什麼。
鄔思道也就是個落魄文生,苦恨一身才幹無處得用,乃是求著人,搭了條順風船上來的,本沒想偷聽,他也不是那多嘴的人,可誰料想裡頭竟然談這麼驚天動地的話題?
哄抬茶價絲價,若引得民怨沸騰,什麼大事都能出來。
可若是因此引得上頭人注意,那妥妥一條妙計。
到時候追查下來,也就有了做文章的機會,現在上頭不查,下面怎麼著急也沒用。
鄔思道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道:“敝人惜命,想來這件事,敝人還是半個字沒聽見的,我也不曾在這船上出現過,還望廖掌櫃的與張公子不要介意。哦,旁邊還有一位夫人,也請您裝作沒聽見。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諸位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說完,他一拱手,一溜煙地跑了。
廖逢源氣樂了,這鄔思道除非立刻跳下船去,不然還不是任他拿捏。
他跺跺腳,走進來,只問張廷玉:“您看?”
張廷玉沒怎麼在意,聰明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