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廷玉沒有騙他,垂眼,撥了撥茶碗裡的茶沫,“你不小了,在塞外的時候便對你說過,每件事都要考慮清楚。你說東珠兒不可能自戕,我並不清楚,也不瞭解東珠兒。你與東珠兒走到哪一步,父親也不想管,那是你的事。從你走的每一步,到你喜歡上的每個女人,還有你將來所成就的每一件事,每一件都是你的,是你需要慎重考慮著的,東珠兒的事情,我不再多問。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再找你說。”
“父親……東珠兒不會自戕……她不會,她說過只要她不想嫁,誰也不能強迫的。”
張若靄像是沒有聽進去,他有那麼一瞬間的軟弱被張廷玉給看穿。
而隨後,張廷玉卻像是沒看見一樣,依舊道:“你先回去吧。”
張若靄捏著摺子走了,人都有些恍惚。
過了許久,顧懷袖從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她眼簾低垂,卻嘆了口氣……
張若靄也是個坎坷的。
張廷玉知道她在想什麼,只將她拉了過來坐下:“靄哥兒與東珠兒,約莫都還是孩子……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過這件事的確有蹊蹺。”
張若靄說,東珠兒不會自戕。
不會自戕的人,如今卻已經沒了,還能說明什麼?
若不是自戕,便是他人加害。
事情到底怎樣,現在還沒個定論,正在廢太子後的多事之秋,張廷玉一點也不希望出什麼亂子,更不希望這件事跟自己、跟靄哥兒扯上什麼關係。
他一直都在府裡等著旨意入宮,沒想到黃昏時候,旨意真的下來了,宣張廷玉入宮,候職養心殿。
進去的時候,雍親王與十四貝子都跪在殿中,地上摔著碎瓷片,應該是康熙摔了什麼東西。
胤禛的額頭上帶著傷,十四阿哥只垂首跪著,如今康熙氣喘吁吁地坐在寶座上,聽三德子說張廷玉候著了,便道:“張廷玉擬旨,雍親王胤禛,行為不檢,難於自律,豈不知狂疾自胤礽而傳以至其身乎?性情多疑,善詭辯而毫無兄弟手足之情,禁足府中一月不得出,罰俸一年,讓他滾!”
聽見這話,胤禎忙跪著上前兩步:“皇阿瑪,四哥他——”
“你閉嘴!”
康熙猛然一喝,讓胤禎剩下的話全卡在了喉嚨裡。
而胤禛,並沒有多說一句,想必在張廷玉來之前,這裡已經爆發過一場爭執了。
他只朝著寶座叩了個頭:“兒臣……領旨謝恩。”
雍親王,這一位昔日追隨著太子的人,如今不知是被遷怒,還是……
說胤禛行為不檢,難於自律,此言似乎也太荒謬。
張廷玉按著康熙的意思寫了奏摺,又納入起居注之中,看康熙將胤禛與胤禎兄弟都趕走了,這才擱了筆,“皇上,旨意……”
“交李德全宣讀於雍親王府。”
心情不好的時候,康熙便叫“李德全”,三德子這裡一聽,整個人都是一激靈,顫顫地接了聖旨去宣讀。
雍親王府今年也別想過個好年了……
康熙也沒跟張廷玉說別的,只讓張廷玉來陪自己下棋,並且談論詩詞,似乎根本不想去想別的事情。
掌燈時候,三德子回來了,說已經宣旨,康熙便讓張廷玉走了,他自己則往後宮去。
張廷玉被三德子親自打著燈籠送出來,半路上張廷玉才有機會問:“雍親王一向穩重,今兒怎麼……”
是個人知道這件事都要問,張廷玉能在皇上面前忍那麼久,可見也是個厲害人。
三德子嘆了口氣,只道:“今兒郡主自戕了……宮人說見著雍親王對郡主……唉,誰又知道呢?今日宮中德妃娘娘過生辰,阿哥們難免多喝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