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差點憋得顧懷袖吐出一口血來,她有點內傷。
知道還問她,詐她話,這一位爺也真是……
閒得吃飽了撐的吧?
當然話不敢說出來,可胤禛看得出來。
“熹妃也就是沒怎麼見過世面,如今協理六宮,才把這眼力見兒漸漸給練出來,以前在府裡不過是個格格。她擔心乃是尋常事,朕只是加了一道詔書進去罷了……”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秘密,胤禛只是前幾日病過一回,忽然起了念頭而已,加之最近已經考慮好,所以周全之後便寫了詔書扔進去。
“你想知道?朕可告訴你。來,小白狗,給朕叫上兩聲。”
一轉眼,胤禛似乎心情又好了一些,彎身下來,伸手朝著跪著的她伸去,勾了勾手,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顧懷袖心裡轉著念頭,她的確想知道詔書裡是什麼內容,所以遠沒有上一次坦然,並不敢抬頭。
更何況,她不過是雍正爺一條狗,但是學不來狗叫。
埋頭,顧懷袖沒理會胤禛那逗小狗的手,不說話。
胤禛臉上笑意漸漸隱沒:“跪著冷嗎?”
“冷。”顧懷袖老實回答。
“那就繼續跪著吧。”
胤禛沒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就在亭子裡坐著,外頭宮人們戰戰兢兢地站著,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地面上確實很冷,即便是顧懷袖穿得厚,也覺得膝蓋骨有些疼了,更不用說地底下透出來的寒氣。
她這一回是犯了胤禛的忌諱,又被詐了一回話,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索性真的就這樣跪著了。
胤禛手裡那一盞茶慢慢赫地喝了有一半了,聽著外面雪聲密了起來,又看一眼爐子裡燒得還算旺的炭,才回頭看顧懷袖:“你當奴才就要有當奴才的樣子,你個刁奴還想騎到主子爺的身上來不成?”
話說完,胤禛不知怎的頓了一下,哂笑一聲。
“不過,會咬人的狗不叫,也不枉朕白養了你。”
顧懷袖只生硬道:“謝主子爺抬舉。”
“你也只會謝抬舉,這輩子都是個不識抬舉的。”
胤禛復又冷笑,末了把茶盞朝著桌上一放,動作還是一絲不苟。
“大丈夫居世,生當封侯,死當廟食。這回,也讓你家張二識識抬舉!”
生當封侯,死當廟食。
這一句……
顧懷袖心裡跳了一下,又聽胤禛道:“軍機處之事他功勞甚大,教導皇子們有方,等朕這皇帝大行之後,留他當輔政大臣、配享太廟,受萬世香火,算是朕給他這能臣幹吏的恩寵,免得回頭又有人說朕是個薄情寡義性子……”
說著說著就說了這麼多,顧三這刁民還沒叫呢,他上趕著作甚?
想著,胤禛便已經起身,袖子一擺道:“起來吧。”
“謝萬歲爺恩典。”
顧懷袖想要起身,卻發現腿麻了,跪在地上起不來。
走出去三步,眼看著要出亭,外頭雪大,胤禛沒見她起來,回頭一看便是譏諷:“蘇培盛,扶她出來,沒用的東西!”
蘇培盛聽見吩咐一個激靈,連忙進來了,把顧懷袖給扶起來,心裡還沒琢磨出這“沒用的東西”到底罵的是誰,便看顧懷袖臉色都有些發白了,似乎是腿疼。再一回看,胤禛已經出去了,之前胤禛的吩咐是把人給扶出去,上下天光還有宴會,不能待在這兒啊。
這一時之間,蘇培盛也不敢說話,扶了顧懷袖便跟出去,結果胤禛已經走出去一大截了。
顧懷袖心裡咒他遲早走得快,走得快!
不過腳面上,她還是老老實實地跟過去。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