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那小傢伙望過來,看顧懷袖發現了自己,臉一紅,一陣羞赧,又默默把桂花糕放回了盤子裡,手縮到桌案下頭,便埋下了頭不敢看人了。
顧懷袖一下就笑出聲來。
張廷玉聽見笑聲扭頭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的異樣了。
他覺得奇怪,看顧懷袖。
顧懷袖叫他附耳過來,竟然在這中秋宴上說起了悄悄話。
“那是你三弟的兒子嗎?”
“怎麼?他叫若霆,還沒起表字,招惹你了?”
“沒。只覺得有趣兒。”
顧懷袖握他手,又撤了開來,掃了一圈,道:“大家都看著,以後咬耳朵也得注意場合了。”
張廷玉又笑了,給她夾了一塊蟹黃。
廳中裡裡外外不知道多少丫鬟,好幾年沒來了,除了府裡一些老人,並沒有多少人見過二爺跟二少奶奶。
聽說二爺回來的時候,大家就在想啊,二爺是個怎樣的人,二少奶奶又是個怎樣的人。
如今見了二爺,真是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還那般溫柔,只可惜……
全對著二少奶奶一個人使去了。
不知多少姑娘碎了芳心一地。
現在又看見這夫妻倆竟然在眾人面前咬耳朵,也不避諱著場合,從老爺到大爺再到三爺四爺,竟然沒一個人出來說的,也真是奇怪了。
只中秋宴這一遭,誰見了那花容月貌的二少奶奶不自慚形穢?
好歹還是名揚過京城的美人,顧懷袖素面朝天也敢叫板西施的。
和田玉的海棠花簪在她頭上,卻不及她她膚光如雪,青絲鴉發。
點絳唇,紅酥手,綠綺羅,青黛眉……
儘可將那溢美之詞往她身上堆,若是顧懷袖聽了定然毫不心虛毫不臉紅地接下來。
她打扮過一番才出來的,對鏡梳妝的時候便同張廷玉說了:“今兒看我豔壓群芳去,府裡多少眼睛覬覦著我的二爺,回頭來若有誰上來花枝招展在咱二房前面晃,那就別怪奶奶我對她不客氣。”
人貴有自知之明。
顧懷袖一直覺得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比如她一直覺得自己長得很漂亮。
對於能利用的資本,就要坦坦蕩蕩利用起來。
顧懷袖的心思很簡單,誰若要見了她,還想有那心思往二房這裡湊,讓她糟心,她就讓誰糟了身,打得那人人事不省再說。
她懶得管什麼善惡不善惡。
要跟刁民講善惡?
這位客官,您是否沒睡醒呢?
得,出門兒左拐閻王路等著您吶!
張廷玉當時聽了她這一番話,便笑了:“你儘管在後院裡作著,爺給你撐著腰。”
那時候,她望著他,沒說話,一雙眼底卻是亮晶晶的。
江寧鄉試一鳴驚人,即便如今的張廷玉還保留著他藏拙低調和稀泥的種種陋習,可滿身光華,似刀劍出鞘又如寶光出匣,斂都斂不住的。
好啊。
你為我撐腰,那我便可勁兒地作了。
現下顧懷袖打量著周圍的情形,卻覺得頗有意思。
張英在上面說了兩句話,便直接說開宴了,發紅的月亮從牆頭爬起來,慢慢地升高,家家戶戶都在賞月歡聚。
吳氏那邊卻不是很高興,她幾乎是夾兩筷子東西,便抖落一筷子。
張英沒忍住問她:“今兒你是怎麼了?”
吳氏將筷子一放,瞥了張廷玉跟顧懷袖一眼,有他夫妻兩個在,真是連飯都吃不下了。她記掛著道士的話,前一陣說張廷玉中舉的時候,張廷瓚就咳嗽過一回,好一陣才好。她又悄悄找妙慈去外面找道士算,結果又說是克住了。
而今張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