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已經回前面去了,張廷玉端了酒來喝,雖是中秋,卻一點也沒什麼愁緒。
他想著的,只有子時接近時候將要發生的事,別的一蓋不怎麼搭理。
見阿德回來,張廷玉壓低了聲音問:“二少奶奶呢?”
阿德道:“二少奶奶說困了,去隔間歇了,讓青黛姑娘一會子開始了叫她呢。”
就知道是這個德性,張廷玉道:“一會兒記得叫她,不過別讓她走近了,今兒晚上沒那麼安靜。”
那邊的沈恙聽見這話,卻是漫不經心道:“張二爺說這話就是看輕沈某人了,哪兒會出什麼大事呢?也不過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吃吃月餅,順便敘敘舊,談談生意罷了。”
一副輕描淡寫的口吻,彷彿他真是來中秋河上賞月的。
張廷玉笑著拂了拂茶沫,喝了口茶沒搭理。
這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兒頗為濃重,廖逢源跟鄔思道都感覺出來了,雖不知為何,卻也出來打圓場。
行船至此,河邊不少人都在看他們這邊,好在沈恙坐在最裡頭,不進來也沒人能瞧見。
怕是整個燈會上,便是他們的船拔得頭籌了。
廖逢源的心情也好,雖不完全是自己的本事,可船是自己的船啊,接下來的一年時間是要交好運的。
便在這樣的一片歡騰之中,船逐漸地朝著河中心去了。
正中間的一條大船,都是牽頭辦這一場燈會的商賈們進去的地方。
陸陸續續有不少船已經過去,商賈們上了船,彼此拱手說著話。
等到廖逢源這掛滿了燈籠的船過來的時候,頓時起了一陣驚歎的聲音。
船上有一人朗聲笑道:“廖掌櫃的今年可拔了個好彩頭啊,哈哈,你們看,船上都掛滿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把滿河的燈籠都掛到你船上了呢!”
“聽說廖掌櫃的新請了位幕僚先生,可厲害得很呢。”言下之意便是,這位先生在後面出力了。
鄔思道的存在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廖逢源大大方方承認,帶著鄔思道走出來,便上了這條大船。
張廷玉這邊看著小船停靠到旁邊去,同時一揮手,叫二少奶奶起來看戲了。
沈恙坐在暗沉沉的角落裡,眯著眼睛看大船上那些喜笑顏開的人,應當是在盤算什麼。
整個江南商業興旺,人煙阜盛,一向是油水豐厚。
不管是從商還是做官,都可算得上風水寶地。
只是,這樣的地方也潛伏著殺機,能在名利場上衝殺出一條路來的,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現在大船上這些人,隨便拉出一個都是體面有頭臉的。
只不過,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為的無非就是瓜分掉沈恙空出來的那些生意而已。
沈恙手下有兩大幹將,是他相當得力的助力,一名叫鍾恆,一名叫羅玄聞。今日出現在這船上的,便是前者羅玄聞。
除此之外,還有幾名當初跟沈恙合作很親密的商賈,此刻見了廖逢源上來都熱情得不得了。
沈恙就在船上,靜靜地看著。
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分,如今便是他沈恙這“死人”身上無利可圖,或者說有新的利益可圖,所以他們才會聚在一起。
只聽那羅玄聞說:“今日大家都到了,看看燈會,現在也都盡了興,是時候談正事兒了。”
“哈哈羅老闆說的不錯,現在是時候談正事兒了。”又一名膀大腰圓的商人出聲說話了,“說實話,沈爺遇見這樣的事情,咱們誰都不開心,畢竟沈爺年少有為,聰明絕頂……唉,只可惜天妒英才……”
此言一出,場上之人近乎齊齊唉聲嘆氣,彷彿他們生前跟沈恙的關係都不錯一樣。
顧懷袖已經